六只煲汤铜鼎摆在地上。
六个少年站在铜鼎旁边,宝鼎处在首位。
黑衣长歌慢慢走到宝鼎身边,微微俯身,低声说道:“剑在食案。”
剑在食案。宝鼎没有听明白。剑在食案底下?不可能,之前燕国的虎骑剑士检查过大堂里所有的东西,食案下面根本藏不住一把剑。难道藏在食案中间?这是唯一的可能了,但如此一来若想取剑,首先就要断开食案。刺杀抢得就是时间,时机稍瞬即逝,稍一耽搁刺杀就会失败。
宝鼎冷笑,想到黑衣先前说过被刺对象身上有一把宝剑,由此推测黑衣可能根本就没打算给自己一把剑。
黑衣似乎看穿了宝鼎的心思,脸上难得挤出一丝笑意,“当你一脚踢开食案时,剑就在你的手边。”
宝鼎懒得和他啰嗦,反正黑衣需要的是一具黑冰武士的尸体,自己能不能杀死对方并不重要,所以多说无益,自己的生命还得靠自己争取,一把剑其实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谁?”宝鼎冷着脸,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北坐。”黑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果如宝鼎所猜,黑衣要杀的人是燕国国相公子隆。或许是因为事先已经估猜到刺杀目标的原因,宝鼎此刻面无表情,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这份从容淡定的心态让黑衣暗自惊叹,真是天赋异禀,一个天生的刺客,可惜了。
宝鼎这时却想到了一件事。现在李牧铁了心要杀人,这个黑锅自己算是背定了,从此以后宝鼎这个名字将名扬天下、载入史册。想到后人翻阅史书,看到这个故事不知作何感想。当然了,能不能流传千古,还要看太史公司马迁的春秋笔法,假如司马迁把这个故事一笔带而过,估计自己连个名字都不会留下。还是刀笔吏厉害啊,任你活着的时候如何功成名就,只要刀笔吏大笔一挥,你的品评就此敲定,好坏都是他说了算,想翻身都难。宝鼎想到这里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此趟重生虽然时日很短,但收获很大,竟然也在历史上留下了一笔,不虚此行啊。
黑衣看到宝鼎此刻轻松写意,脸上还带着一抹浅笑,心里没来由地涌出一丝不祥之感。这种感觉今天已经有了两三次,每次都是因为宝鼎这副从容淡定的神态,这根本不像一个走近死亡的刺客,相反,倒更像一个运筹帷幄者,志得意满地看着敌人一个个地掉进自己的陷阱。这一刻他又想到了那个神鬼莫测的尉缭。难道到了这种时候,黑冰还有办法虎口夺食,从代北抢走太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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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做了个手势,六个少年弯腰抱起铜鼎。
宝鼎一马当先,大步走向北席。大堂内乐舞已经停止,各方的随从护卫始终保持沉默,只有六位位高权重的上官在高声说笑。
宝鼎虽然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到了这一刻,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害怕、恐惧、阵阵寒意掠过全身,背心处更是冒出冷汗,手脚越来越僵硬,仿佛灌了铅一般,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很大力气。
宝鼎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怎样一副状态,但无疑可以把他内心的紧张和恐惧完全表露出来,所以他拼命低头,目光紧紧盯着手上的铜鼎。铜鼎的纹饰古朴华丽,其中还镶刻着金文。他忽然想到这东西如果放在前世就是一个价值连城的文物,如果自己能坐着时光机器返回前世,顺便带上几个这样铜鼎,一辈子吃喝不用愁了。
这种荒诞的想法对缓解他的紧张没有任何作用。距离北坐越近,公子隆的声音越是清晰,宝鼎就越是害怕,尤其公子隆那高亢爽朗的笑声犹如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宝鼎的心头,让他极度窒息,几乎要崩溃了,有一刻他甚至想丢下铜鼎,掉头就跑。
宝鼎意识到如果不设法稳定自己的情绪,他根本走不到公子隆的食案前,更不要说刺杀他了。他竭力去想其它的事,想前世的事,想父母小妹,想学姐和胖子,想自己在城市里艰难生存的点点滴滴。
这时,一张丑陋的嘴脸浮现在宝鼎的脑海里,这个人是他的第一个老板,吝啬刻薄,让他没日没夜的加班,一个月后,找了个无耻的理由开除了他,还扣下了他的押金,让他陷入身无分文的困境。前世宝鼎就在意阴里无数次砍死了他。接着,一个秃顶老头出现了,这个人吃公家饭,宝鼎为了推销产品,不得不请他腐败,但这个人贪婪到了极致,根本就没有满足的时候,尤其可恨的是,收了贿赂还不办事,最后把宝鼎搞得破产了。前世宝鼎破产后真的想杀他,好几次揣着菜刀要动手,但最后还是理智占胜了冲动,只能在意阴中将其凌迟车裂。
一个个千奇百态的人物,一幕幕辛酸的往事,一把把痛苦的泪水,终于点燃了宝鼎内心深处的愤怒,一股热血突然喷涌而出,跟着在四肢百骸轰然爆裂,盎然战意霎间充斥全身,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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