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在舒眉颈项间的刀刃不知去了哪里,原本握刀的手急躁地撕剥着她的衣服。
从他粗重滚烫的呼吸中,她感觉到了他的急迫,她本想抽出手来安抚他,这挣扎却引来他更加暴躁的镇压。
定是郭大夫加的药起效了。他施加在她身上的猛力,让她感觉到了这些日子他身体的显著变化,更让她感受到了他此刻的煎熬和痛苦。
明白了此刻他想要做什么,她既无力抗拒,也无心抗拒。如果自己的痛能缓解凌励哥哥的痛苦,这便不是痛了……
舒眉的一双手紧紧揪住了床褥。
床头的膏油灯,在剧烈的震动中,倒进了木盆之中,屋子顿时陷入了一片闷热胶着的黑暗。
仿佛生死搏斗一般,他在她身上用尽平生力气。
这一.夜,她的脑海中反复浮现着香积寺那夜的大火,哔啵跳动的火焰,吱嘎倾塌的房梁,耳畔呼啸的风声,以及坠地后神魂出窍的震荡……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神思幽游之中,她听他用干涩沙哑的声音问道。
“凌励哥哥,我是……阿眉。”
犹豫许久,她终于开口道。
“我,我……要去……”
他要去哪儿?!
舒眉侧首看向他,他却已然沉睡过去。
黎明将至,借着木窗透入的幽蓝光线,她看见他昨夜皱结的眉峰,暴张的筋脉,已如退去的潮水,无影无踪,那轮廓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翼,深陷的眼窝,此刻如同一湾寂静的蓝色海岸,静谧安详。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眼角却流下了泪。
她并没有感觉难过,因为自己已经喜欢了他那么多年。
她也并没有觉得开心,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只是有些失落,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他了。是梨花树下甲衣耀目的大哥哥?是推开柴扉带着夕光走向自己的大将军?还是此刻令她又痛又怜的落魄男子?
——“我们家三殿下的心,早跟那姓沈的姑娘一起葬了,你若不怕凉着,我倒是很欢迎你来跟我做对好姐妹。”
想起了董月娇这句不无嘲讽的话,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臂,起身默默找了衣服穿上。
她心下已打定主意,既然这胭脂洲已经不安全了,不如索性冒险走一趟回风岭。
这些日子在虫谷里做工,她从季大胖雇佣的虫工那里,知道了一条通往回风岭的近道。原本是想着等凌励哥哥好起来后,一起离开。如今,那画着沈婵模样的燕四娘通缉令已经传到了这里,她必须要先离开了。
她替凌励换上了干净衣裳,收拾好屋子,等顾婆子来了以后,她将自己积存的银钱尽数交给了她。
“眼看胭脂虫就要丰收了,如今榷场封闭,季爷正为这销路忧愁。我在安源有做脂粉生意的朋友,这几日就过去帮季爷联络一下……这些银子,是麻烦婆婆留下来照顾我……哥哥的,若是不够,我回来后再补给你……”
“穆姑娘,如今边境不安生,你一个姑娘家去跑掮,多危险啊?”
“实不相瞒,婆婆你也知道我哥哥这病需要用钱,这一趟,我若是跑成了,就不愁药费了……”
见舒眉早已围好面巾,背上包裹,顾婆子也不再多劝,只是应道:“姑娘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你哥哥的。”
叮嘱完顾婆子,舒眉又去了虫谷,主动给季大胖说明自己想回安源去替他找销路,季大胖自然是求之不得,也爽快许诺若生意成了,给她一笔丰厚的跑路费。这笔生意肯定是不成的,但有了这个许诺,顾婆子那边就不会穿帮了。
安排好这些,舒眉径自打马越过拉玛河谷,朝西北方向的回风岭跑去。
凌励醒来,已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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