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弟（1）

    慕容铭玥看着慕容俊和拓跋什翼犍离开的背影，想起了之前听到的关于什翼犍的故事，嘟哝了一句：

    “那个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时间再往前推一个月。某天，慕容俊去找慕容恪下棋，结果在慕容恪的寝殿里看到了正在品茶聊天的慕容铭玥。兄妹二人和乐融洽的样子让他没来由的有点酸。下人通报说世子来了，慕容恪赶紧起身给慕容俊让了位置。铭玥也站起来给他见礼。慕容俊看见铭玥规规矩矩地给他见礼，心中却酸味更盛。

    原来，铭玥在小时候初学规矩时就抱怨说，“这些规矩要是在私底下也得遵守，那活着也太累了”。这话得到了慕容俊的强烈认同和深刻同情，于是免了铭玥见他的所有规矩，即使在两年前他被燕王封为世子后也不例外。慕容俊原以为这是兄妹亲近的表现。可他后来逐渐发现，被宠着长大的铭玥在所有人面前都没啥规矩，哪怕在父王面前也经常撒娇而挨王后的训。可是只要慕容恪在场，铭玥就乖巧规矩得像只小白兔——她待慕容恪的不同，让慕容俊觉得自己这个世子哥哥很没面子，好几次都想对铭玥严厉一点；可是每次想训她几句的时候，又总是心软。

    慕容俊心有不满地慕容恪之前的位置上落座，话也懒得说，自己倒了一杯茶，却冷不防听到在他身旁落座的铭玥来了一句：

    “二哥，你以后会不会杀了四哥？”

    慕容俊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却又被呛到，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看了看正在帮他拍背的铭玥道：

    “我看你是现在就想杀了你二哥。”

    慕容俊接过铭玥新倒的一杯茶，缓缓喝了一口，又看了看对面正气定神闲目不斜视怡然自得地品茶的慕容恪，道：

    “我说玄恭，你又给她讲什么了？隔三岔五地语出惊人，你俩是不是串通好了要谋杀世子？”

    “四哥给我讲了叔父们的故事。”铭玥答道。

    “叔父们？”

    “就是征虏将军和广武将军。”

    慕容俊闻言，正送往嘴边的茶杯一顿，抬头看向慕容恪，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玄恭，这你也跟她讲？”

    “她问了，我就答了。”慕容恪平静地说。

    “你问了什么？”慕容俊转头问铭玥。

    “我问，父王为什么赐死两位叔父。”铭玥看了看慕容俊，对方似乎等着她继续往下说。铭玥又看了看慕容恪，慕容恪似乎都没注意她，依然在悠哉地品茶。于是铭玥继续说道：

    “四哥说，是因为两位叔父谋反。可是两位叔父为什么要谋反呢？四哥说，是因为功高震主屡受猜忌。那我就问，这岂不是父王的不对？四哥又说，高居王位，身不由己，人心难测，不得不防。那我就说，二哥以后也要继承王位，那二哥是不是也会防备四哥？”

    “那他怎么说的？”慕容俊看了慕容恪一眼，饶有兴趣地问。

    “呃”，铭玥清了清嗓子，学着慕容恪的语气说道，“就算他有小人之心，我仍将报以君子之腹。”

    “噗……”慕容俊一口茶喷了出来，心道，可以啊玄恭，竟然借着损我来抬高自己在铭玥心中的形象。但嘴上说的却是：

    “所以，他其实说的是，父王是个小人？”

    “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一旁的慕容恪又开了口。

    “你可真是个逆子。”慕容俊看向慕容恪道。

    “你也一样。”慕容恪终于回过头。

    “可是，我刚刚想了一想，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铭玥突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