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间小吏如此怠慢张右辅之使命,却是愚蠢之徒。”大儿郎主观臆断,认为车驾上躺的是管农具的小吏。
“住口,吏为官长,不可得罪。”高鼻汉不是盲目自大之辈,再大的雄心壮志过后也要屈居于现实,满天壮志抵不了二两饭钱。
“官长在上,且受吾一拜。”高鼻汉小步上前,朗声说道。
“农具尽可取,汝等编入东河岸第三舍,相互扶持造房,驱牛翻田吧!”酒徒并未起身,也不曾取下斗笠,声音懒散,忽高忽低。
“你这人好是无礼,我家父亲与你说话,你怎可不正眼相待?”大儿郎自小争强好胜,故有此问。
“刷!”
酒徒突然间坐起,满目笑意的看着这一家流民:“依你之言,我应当远迎诸位。”
“不说远迎,也不应轻看。”大儿郎言语不让半步。
酒徒无奈一笑:“哈哈,汝等从何处而来?”
“陇西之地。”高鼻汉躬身行礼道。
“三舍都是陇西之人,尔等去了也有照应,不必担心,拿上农具且去吧!”酒徒打着哈欠说道。
“多谢官长。”高鼻汉挑了几个趁手的农具,其间那污面小女童紧盯着车驾上粟米粗粮做的点心。
“可想吃?”酒徒拿起一块点心逗弄小女童。
“嗯嗯!”小女童乖巧的点头,却是腹中饥饿。
酒徒一步越下牛车,捧了半掌瓮中清水,为小女童清洗右手,小女童见着陌生人有些羞涩,几欲抽回小手掌。
“来,粟米加枣可是人间美味。”酒徒将点心放在小女童手中,见此笑容,人间最值得。
小女童欣喜的接过点心,并未先吃,而是先敬给父母,父母笑拒,小女童又拿给长兄:“大兄,咬一口嘛!”
“为兄不饿。”大儿郎转头拒绝。
“两位哥哥要吃吗?”
小女童又谦让给两位小兄长,最小的稚童腹中着实难耐,咬了一大口。小女童片刻间没了笑容,向酒徒哭诉道:“没有了。”
酒徒拿起车驾上的点心,从中取出一个丢入口中,其余的全部给予小女童:“这次不需谦让了,与你家兄长分食吧。”
“官长见谅,小女年幼,不懂礼数。”高鼻汉讪笑道。
“无妨,人人衣食,家家富足,吾之愿也。未请教足下姓名?”张安见此人有些礼数,便想问个门户。
“吾姓马名腾,字寿成,原是这右扶风之人。”马腾刻意压低声音,不愿惊扰贤者。
“既有表字,也是富家出身,怎会落得这般田地?”张安起身靠坐在马驾上。
“此事说来年久,我家祖上是伏波将军马援,后家道中落,父亲在天水郡辞了官,今朝又遇饥荒之年,故而沦落下贱。”马腾说起家中事尽是苦涩,原本砍薪卖柴勉强可维持生计,如今却也断了门路,只得随难民潮入右扶风。
“为何不去找主家?”张安指的是马校一族。
“主家脸色难看,腾不愿乞食。”马腾厌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