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各处禁地挥发出的浩然灵力才渐渐枯竭,尤其是澜国境内,早已没有自然生长的灵兽灵株。即便是蔚国,灵气也不过是近十几年才有所恢复。
但是九大禁地的周边,仍然像是沙漠中的绿洲,浓稠的灵气始终凝聚不散。最要命的是,禁地里生活的全都是可怕的超阶灵兽。传说中,核心处更沉睡着神一般的生灵。
雷州自有禁地,广袤的怨灵泽便是无人敢闯的禁区。常年生活在禁地周边的雷州人应该深知危险。怎么会为了赶路贸然闯入另一处陌生的禁地当中去了?
余侍郎哆哆嗦嗦地还在向丞相禀报:“最近两个月以来,本部已遣出多路人马,会同湖州牧守搜寻了很久,始终没再找寻到这支部队的任何蛛丝马迹……恐怕……”
“你看看,你看看!那雷泽是能随便接近的地方么?真以为自己了不起,随随便便就能玩弄那些灵兽?”
“说得是啊。这帮山中刁民,要么就缩着脖子藏在山里,一步都不出来,要么一出来就惹祸。真要怕死,躲完一辈子不就得了。”
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说着说着瞟了乙弛这边一眼。大堂右侧众位文臣皆会意,附和着奚笑起来。
乙弛和白凌羽自然听得出,丞相一派是在拐着弯骂乙弛、骂铁卫,甚至在骂大帅。
乙弛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又谨记着夫人的嘱托,憋着一言不发。
白凌羽可再也忍不住,粗眉一立,腾地站起身来。把对面的大臣们全都吓了一跳。
白家小爷冷笑了几声,扭头盯着主位上的老人,朗声说道:“说感谢丞相大人对北线的监督。不过雷州兵指望不上,海州兵也回不去了。”
白凌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神色,声音也越来越轻佻:“海州攻城营是重装部队,行动十分缓慢。要是绕路回防,恐怕得一个月才能赶到家。但凡有些常识的人,也不该提出这个方案。”
无礼的话语登时激起了强烈的反响。大厅里文官一脉终于按捺不住,纷纷开口护主。
“你们大营不是有铁卫保着么吗?铁卫都复出了,还要别的州府兵帮什么忙?”
“既然大帅早就有了万全准备,蔚国蛮寇都被河网阻住了,那强扣着海州兵,还有湖州兵又有何用啊?”
“对对,攻城营打野战完全没有优势嘛!还是该加强城防,但是你们连弃三屯,哪还有海州兵呆的地方。哪里还用得着炬石车啊?”
一帮装疯卖傻的老家伙满嘴强词夺理,生生把白凌羽气乐了。
他干脆不理,只是死死地盯着陆相。
固然南陆的偷袭出乎了大帅和兵部的预料,但在此关键时刻,借着泉州求援的机会,便想这般釜底抽薪,真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而且军事调动这方面,也确实轮不到丞相一派指手画脚。
虽然被顶撞了,但陆相似乎不以为忤,反而托着腮帮子,微笑着问道:“白家小爷,有何高见呢?”
“请陛下发兵!帝都离泉州更近些,羽林军足有五万人,帝都周边还有三万水军。还有,大考不是要选拔上阵的强将么,正好可以率兵过去救援。”
“说得好!”
随着一声霹雳似的炸吼,有人旋风般地走进了大堂。众人见了慌忙起身行礼。
进来的是一位满面虬髯却面色白皙的高个青年。此人正是大澜皇帝的长子,大皇子白洌。
他的身后,紧紧跟着身披金甲的羽林军统帅,上将军白濮。
万万没想到,大皇子竟然跑到丞相家的私宴来了。
在瞠目结舌的众人注视下,大皇子腾腾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右首座位上。吏部尚书连忙让开,无声地退到后面。
白濮将军阴测测地扫视了一圈,紧挨着大皇子,也坐到了右首之下。一群文臣忙乱地起身谦让了一番,相府侍从们立刻无声上前,干练地重新调整好了座次。
白冽大喇喇地双手撑住案几,面向众人咧开了嘴:“实不相瞒,陆相早就禀明父皇,羽林军也做好了准备。只待秋考之后,父皇阅兵颁旨,羽林军就会开拔出发,南征御辱。”
大皇子回头跟一动未动的丞相点了点头,接着抓起了酒壶:“这次请大家吃饭,就是希望朝中齐心协力,在陆相的统筹调度下,加强配合协调,确保陛下的阅兵万无一失,确保我的南征,万无一失。”
堂上文武众臣轰然领命。
白凌羽冷冷地盯着闯进来的大皇子,眉毛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原来,宴会的真正主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