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的表态,让余化龙余侍郎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羽林军并不归兵部管,他们只听命于大皇子。白濮将军跟大皇子一起坐到了文官席间,就表明了一切。
不过要真如大皇子所说,羽林军打算离开帝都南征,那必然将有极其繁重复杂的事务等着兵部从中协调。
但皇子领军亲征是何等大事。很多关节是他兵部不敢做主的。余侍郎偷偷看了看面色沉重的小爷,又看了看紧闭双眼的自家尚书,想了半天,只好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诸官都清楚得很,大皇子和陆相其实并非一路。但这回大皇子明显是想趁着抵御蔚国和南陆入侵的档口,全力夺取武勋,这就势必要借助陆相的力量。
而陆相,肯定也愿意借机逐步削耗大帅和江家的力量,双方自然一拍即合。
大堂上乱糟糟了一小会儿,气氛便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丞相靠坐在软墩上,无力地又挥了挥手。侍女们再次鱼贯而出,人人手里捧着一瓯热腾腾的肉羹。
“监察司从前线收缴回来的蔚国灵兽,味道不错,大家尝尝鲜吧。”
随着几十只汤匙的搅动,大堂里飘起了一股股奇异的香味。
乙弛低头盯着眼前的肉羹,试探着搅了搅,舀起一块晶莹如玉的朱红凝块。他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柏夜。
这味道他还记得。这是会让人亢奋迷乱的,玉蹄鹿血。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闷闷不乐的白凌羽才带着柏夜和乙弛走出了丞相府。
他早就想拂袖而走了。但是龙无忌的眼神还是打消了他们置气的念头。
一直熬到宴会散席,三兄弟钻进了自家的马车行出去好远,柏夜才抹下了蒙头罩脸的兜帽,无力地靠在了车厢壁板上。
足足站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捞着口吃的。这一晚上太难了。
不过,宴会的气氛也真让人倒胃口。自小生活在安乐乡的柏夜,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这么多天了,整个帝都的诡异气氛一直叫他迷惑不解。特别是今天的宴会,真的是让他叹为观止。
不管是丞相还是皇子,无论哪一派帝都势力,考虑的都是自己能否得利,怎么占便宜,怎么让别人吃亏。
但身在帝都的每个人,又都是那么盲目自信。尤其是那位大皇子,在宴会上就洋洋洒洒地给各部职司下了一圈命令。有很多指令,柏夜一个?????????白丁都听着不靠谱,但丞相就是片语不发,那些文臣武将也硬是全都照单全收了。
这种举动可没法赖在玉蹄鹿血身上。就算都吃了肉羹,鹿血的功效也不会那么快挥发出来,这些高官怎么提前就迷乱了神志?
这帮人到底有多少年没打过仗了?
无力、失望、困惑、饿,交织在一起牢牢地捆住了柏夜,他心烦意乱得只想好好躺下睡一觉。
车门忽然一动,接着无声地被推开了一道缝。
没有半点预兆,竟然就被人贴近了车厢,车里的三兄弟吓得魂都快飞了。白凌羽反应最快,蹭地弹起身来,一把从靴子里抽出匕首,直刺了出去。
黝黑无光的匕首没刺到半途,就像扎进了无形的墙壁之上,再也无力前突了。
车外的人毫无阻滞地挤进了车厢,嫌弃地看了一眼悬在半空的阴毒匕首,低声骂了一句:“还真带着家伙呢!”
三兄弟的脸上全都尴尬无比。片刻之后,小白才讪讪地收回了凶器,自嘲地吭哧了几声,缩回到了车厢的角落。
进来的是龙无忌。
“有人要见你,你跟我走。你们两个赶紧回府,别再胡闹。”
“我?”
柏夜惊讶地抬起了头,再确认了一番,“谁要见我?去哪里?”
“海盗岛。”
“海盗岛离首都很近吗?”
疑惑的柏夜并没有得到答案。他默默地跟着龙无忌丢下发呆的兄弟俩,换乘了一辆马车,驶进条幽暗的小路。
黑色的马车在帝都城里七拐八绕,不长的时间竟然就出了帝都南门,之后便一路往西,驶向了八卦镇中临海的那座坎水镇。
柏夜扒着窗缝,默默地注视着窗外的夜景。离帝都挺远了,官道沿途却仍有星星点点的灯火。
自路边延伸出去的一排排营房鳞次栉比,那些都是羽林军营哨和驻屯。
前几天刚到帝都时,听白凌羽介绍过,大皇子治下的羽林军借着近年来海盗猖獗的由头,已经急速扩充到五万人众,几乎与关南大营的边防驻军体量相当。
除了青潭八镇各有两千驻军以外,东西两座大营中,东大营常驻一万精兵,西大营更是足足塞进了两万四千人。整个羽林军像只体量庞大的怪物,牢牢地裹住了帝都三角洲。
几万驻军的负担,即使大澜国库再充盈也消耗不起。八镇所辖的田地,这些年几乎都被划转成了羽林军世袭军户的军田,甚至帝都区周边的江州土地,也被征占了很大一片。
当然,拿来跟江州农民交换的土地,大都是位置偏远的临海山地。至于能不能种出粮食来,那就不是羽林军考虑的事了。
不过还是有例外的。柏夜此行的目的地坎水镇,严密地把控着帝都三角洲的入海口。镇中照例驻扎有两千羽林军,但这里也是大澜水军军部的驻地。
大澜水军是在兵部管辖之下,真正掌握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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