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赎罪。”
“何掌柜客气了。”陶老管事辅佐江浅会长几十年,盛名享誉东陆,但人却极谦和。
何大成又向老人行礼:“陶老。”
江静澜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打量着这个瘦瘦矮矮的何掌柜。细细弯弯的眼睛,永远挂着笑的嘴角。
神态之间,看不出有什么异状。但江静澜总感觉这个掌柜和陶老之间像是熟稔的故人。她疑惑地打量了一阵儿,偷偷偏头问陶老:“这位,不会也是……”
“大小姐好眼力,在下本姓成。”
“你是金舌头成何仁?”
“不敢。这个,过去的浑号和名字不提也罢。”
江家大小姐的事,安老大早就通报过来了。何大成半夜就开始协助市丞组织永顺的防御,没顾得上过来拜会。
眼下让人头大的事太多了,这位大小姐到永顺来,麻烦事又多了一桩。
“恕在下多言,此地实在太过靠近前线,杀伐之气怕冲撞了小姐。不如…”
“不必说了,救人要紧。”江静澜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片红晕,“伤药你们先救急用,剩下的我拉到大营给大帅送去。”
她知道,讲理,肯定讲不过面前这位,号称曾经“单凭一条肉舌劝降三千蔚军”的传奇铁卫,只好硬着头皮耍赖:“我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些药也不便宜,可不是随便谁就能接收了去。你能做得了十万两银子的主吗?”
“我能。”沉稳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江静澜愕然回头。接话的人她认识。
怎么又来一个铁卫!
亲兵营的程校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众人的身后。
小白从远处跑来,分开众人,一把抓住了程校尉的胳膊,急切地问:“怎么样?大营情况?全线战况?”
看到白凌羽安好,程校尉阴沉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些欣慰的神色。
“大营安好,已做准备。”身边都是自家人,程校尉也不隐瞒,直接向众人通报了整晚的战况。
蔚国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口气搞开了大城所有的城门。几万头灵兽在驭兽尊者的指挥下,用性命生生填平了关前和山谷里的秘仪大阵。
七姓王的军队紧跟着豁出命的兽群,几乎同时攻占了第一屯和第二屯。一夜之间,蔚国的主力部队已经穿插到二线防御阵地前,锋芒直指关南大营。
而作为第二道防线上的重要节点,永顺市和紧邻的第三屯的附近,已经到处都是蔚国的侦骑斥候了。
程校尉拉着白凌羽低声交待:“大帅已在第三屯亮旗。那边除了五千驻军,还有五千云州弓骑,亲兵营跟过去一半,其余的让我都带来了。”
程校尉接着向被晾在一边的江小姐抱了抱拳:“大帅让我捎口信来。永顺市身处交通要道,大营自会全力保护好。这边江家的资产和商队的药先留下,等待大队进驻后自有人接收。至于商队,请移步芳邑避险。”
“小姐、陶老,您二位放心。有我们亲兵营在,行路安全的事情,不用担心。?”
江静澜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受了这么多苦,马上要见到大帅了你让我走?
“不可能!我就在这等!”
尴尬的气氛中,陶老赧然向面面相觑的众人拱了拱手:“小老儿做不了大小姐的主啊哈哈……各位稍安勿躁,我去叫她两位师姐来。那俩丫头有办法劝得住她。”
当柏夜发现,进牙行来帮忙的两位黑衣人是女孩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大堂里没有真正的医生,只有芳邑的老兵和柏夜,还勉强能上手处理些不太复杂的情况。
高个黑衣人进来后,根本不碰那些药具材料。她挽起袖子,露出了白皙的手臂,纤纤玉掌悬在被炸伤的伤号身体上方几寸。
在众人惊异地注视下,无数深入肌体的异物碎屑,像活了一样,和着浓稠的黑血,慢慢钻出了皮肤上的伤口。
另一边忽然传来几声低呼。柏夜转头看去,那矮个的黑衣人已经摘了兜帽和面巾,露出了苍白的小脸。
柏夜心头一跳。
西陆人。
这小孩儿也才不过十五六岁吧?当初放火流星时可没看出来,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杀伐决断……
矮个的黑衣少女,真的可以称得上狠字。
她绕到一个重度烧伤的伤号身侧,仔细看了看暴露在外的部位。
那位含着木棍的兄弟,左肘以下都烧焦了,没有了救治的价值,只能截肢。但是在这个临时医馆,谁也没有把握,能妥善处理好这么大的伤口。
少女活动了下腕子,一个手刀就打晕了那兄弟。
再次抬起的小手上,腾起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光焰。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冒火的小手挥了下去,像热刀切牛油一样顺滑地切断了伤员的小臂。
焦黑的残肢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而巨大的伤口,已被极度的高温封上了。
少女轻轻避过焦香味儿的青烟,冷冰冰地说:“凉了再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