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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黑白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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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正十二年四月,张士诚包围集庆已有二十余天,集庆已成孤城。

    城内元鞑仅剩两万五千余,企图负隅顽抗。

    冬天的寒冷日渐消退,春天的气息愈发的明显而真切。

    集庆城内的百姓似乎也感受到了元廷的统治即将终结,有些人家甚至早早地准备好了烟花爆竹,鞭炮酒肉,只等义军进城那天热烈庆祝一番。

    黎明前的兴奋感染了整个城池,唯独元鞑帅府充满了压抑的气氛。

    福寿撑着脑袋,满脸疲惫地坐在中间的位置上。

    府邸的右边坐着以阿鲁灰为首的蒙古官吏,左边坐着以集庆副将陈兆先,陈野先兄弟为首的汉人官吏。即便已经离灭亡不远,那些个蒙古贵族依旧要用尊卑有别的方式区分蒙汉两家。

    所有人都阴沉着脸,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瘸了一条腿的阿鲁灰喘着粗气,仇恨地目光看向城外的义军,“大帅,要俺说,即便那汉狗打进集庆城,俺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因为是其爱将的原因,肥胖的福寿勉强抬起了他那臃肿的脑袋,“说下去。”

    阿鲁灰嚣张而粗鲁地叫嚣道:“他张士诚不是宣言要拯救汉狗吗?俺们不如干脆杀光集庆城内的汉人,以完成伯颜大人的遗愿!”

    伪朝脱脱的前一任丞相伯颜曾经提出要杀光五大姓的汉人,而阿鲁灰正是此令的忠实拥护者。

    福寿虽然没有那么愚蠢,但也沉思了一小会儿。并不是他有多少仁慈之心,而是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实力来做这件事。

    一时间,大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大帅,此事极其愚蠢,万万不可!”陈兆先和陈野先都是土生土长的集庆人,虽然为元廷效力,可对自身的家乡依旧有很强烈的感情。

    “俺们蒙古汉子讨论自家的事儿,啥时候轮到你个奴才瞎嚷嚷了?!”阿鲁灰从雨花台冲出,浑身是伤,嗷嗷直叫的同时心情也肯定不是太好。

    “阿鲁灰!你说这是你蒙古汉子的天下,那老子有必要保着吗?!”陈兆先将官印砸在地上。

    “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这段时间,汉人军官反水的事件此起彼伏,对于掌握着城内近一半兵权的陈兆先,福寿是真的怕了。

    他本来打算先恩威并施,之后出其不意夺走陈家兄弟的兵权,但见阿鲁灰依然死性不改,福寿二话不说立刻训斥。

    阿鲁灰到底还是服福寿,也没有继续紧逼。

    “哼!”陈兆先冷哼一声,一挥长袖,招呼其弟径直离去。

    陈家兄弟向来缺乏城府,再说出这句话之后也没有多考虑后果便直接打道回府,留下了面色阴沉的福寿和愤愤不平的阿鲁灰两人。

    在他们看来,只要自己实力能制衡蒙古人,他们就绝对不敢对自己动手。若是平时,福寿极有可能会笼络他们,可此时对于蒙古人来说已经是大难临头,自然不择一切手段。

    这四人不知道的是,当他们正在慷慨激昂的大发言论之时,两名贴在房梁上聆听的义军斥候营密探早已知晓了这一切,并且飞速撤往城外的中军大营。

    ……

    江浙义军中军大营内。

    张士诚和李伯升相对而坐,对弈快棋。

    “陈兆先心胸坦荡,无心机,福寿多疑,阿鲁灰易怒。”刘伯温头戴方巾,摇动着他那黑白相间的羽扇,时不时瞄一眼棋盘,倒是有几分诸葛亮的味道。

    “这三人,足矣唱一出戏啊。”他笑着对张士诚和李伯升说道。

    “我猜是苦肉计!“李伯升落下一子,双眼微闭,滚动着两个玉球缓缓开口。

    张士诚咧嘴一笑,给两位先生倒上了一壶茶,亦落下一枚白子,并且将李伯升的黑子缓缓收起,“我四万义军将士,演红脸自然是不错的,能不能演好白脸就要看福寿这多疑者的本事了。”

    “李先生,你输了!”张士诚兴奋地收起目光,“福寿也应当是位好棋手。”

    灯火初明,帐内传来会心的笑声。

    深夜,几十个钩锁从集庆城墙外被抛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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