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李智谦与太子和随行士卫走远,红菊暗松了口气,却见李孝茹和李孝竹一同进了马车。
“董姨娘可是醒了?见了太子还这么大的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董姨娘是多矜贵的身子呢!”李孝茹面色冷清,言辞微酸。
红菊淡笑,“茹姐儿这是哪里话,我只是体乏小歇一时不知是太子罢了,若是知晓哪敢怠慢。”
“这么说倒是孝茹误会了董姨娘了?”李孝茹语气依旧生硬。
李孝竹见状皱眉劝慰,“妹妹莫要说了,此次董姨娘确实无错。”
李孝茹重重的一哼,不欲作言,使得李孝竹颇为尴尬,再看红菊面色淡然不怒不喜,只得又黯了黯眸子。
马车一路无阻,临近李府便听到府内一阵鸡飞狗跳的喧闹着,李孝竹面色焦急的催促刘良安快行回府,李孝茹却沉声嘱咐不用,说道李智勇今日上朝请辞,天子面忧声泣的归劝两句后便责他出任江南刺史,择日出京。
刺史,又称监察御史,江南本处荒灾之境,天子不放心任何一名官员出任,既使每每安排官员也皆是心腹之人,就如巡抚大人韩季墨。
此次命李智勇出任江南,从表面来看这是降了李智勇的官品,但细端下来却是得了天子的信任,这就由不得在朝官员们在再和推敲天子此举的深意。
但不管如何,只要天子用你,那就说明你在天子手中还有价值,既然有价值,就得襻谈,所以一下朝,京中不管大小官吏皆对李智勇庆贺,回府后又都送来了可观的礼品,此时府中的喧闹正是来回接客收礼之事。
李孝竹面色凝重,“照这么说,大伯就要出京下江南了?何日启程?”
李孝茹摇头,“确切时间还没说,今日府上一阵忙碌,大伯还来不急停歇,祖母那边也没有声响。”
“大伯此次下江南,可是要全府举迁?”
李孝茹叹息,“具体要等圣旨下来,不过哥哥还是要做好下江南的准备。”
“江南已有两名刺史,全是举家搬迁,只怕我们李府也是此景。” 李孝竹重重的闭上眼,他才入京不过数日,还想借此入得官朝博得官品为父扬名,不想却遭此一连串打击。
李孝茹沉默不言,今日与太子一同出游,本就是为他们李府一博,可太子口封甚言,不仅没能问出一丁点关于天子对李府定向的信息,还反他套去了不少府上信息。
想到这里李孝茹暗恼,本想自己的聪明才智是一等的,但与太子一比,完全就像是小儿把戏,想着太子的俊朗面孔和他那博学谈吐时流露出的凛然超群,再想自己被他牵过的手,救她时揽过的腰,李孝茹面上一阵骚红。
一直静听着他们谈话的红菊心中也不平静,但她的顾忌和李孝茹与李孝竹完全不同,出京是红菊所巴不得的,因为这京都有太多她所顾忌的东西,自己本尊的身份和李府背后的牵扯,再加上太子的盯稍,在京都生活她完全就如箭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毁灭。
但下江南,却也是红菊所不想的,人总是会在一个地方适应从而好奇一个新的陌生环境却也惧怕这个陌生环境,更何况那里难民遍数,人食尸骨。
在这个时候,红菊竟然是怀念起来初来时在吴镇那几日短短的生活,虽然那时刘张氏对她各种尖酸,日子过的也很坚辛,时不时的庞得海还会闹腾上一出,但是那却过的实在,不像今日里在京都满心算计。
马车回府,天色渐晚,客走人静,李府上下虽说已扫前日子里的沉闷和强欢,但却又戚戚于江南灾荒之日,奴仆们听闻要举迁江南,竟是蠢蠢欲动的开始筹钱赎回自己的身契。
大夫人李赵氏怒斥这些奴仆不忠,要各打二十大板消了他们这天杀的想法,却是被李老夫人阻止,允了他们赎身,说道趁这时机也该清理清理门户了,哪些是真正为李府效忠的,哪些是见风使舵的,还有哪些是别的府上安插进来的,这个时刻也该分分了。
身契,红菊暗暗冷笑,只是普通的奴仆就能赎回身契,她这么一个明面上一文不值的寡妾却连自己的身契都要不得,自由对她来说还极其甚远啊。
“早说让你出府你不出府,现在后悔了吧?”李孝言坐在一旁脖子仰得极高斜眼看着红菊。
红菊好笑的看他,“言哥儿到姨娘屋里除了讨茶吃,就是来看姨娘好戏的?姨娘在府上吃喝不愁,出了府还要自生自灭的过苦日子,这生意多不划算,倒不如在府上来得实在。”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李孝言冷哼,撇了撇嘴,有些扭捏的道:“你明日是要去温氏药铺吧,我也要去看看。”
红菊看着他那袖口露出的一丝白,揶揄笑道:“言哥儿这可是得了相思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