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通宵达旦整理书册,终在天明日朗之际,将账库复原完好如初。
我释然长出一口气,虚脱地倚着列首书架而坐,右手捶打酸痛不堪的左臂,一叠叠困顿如盘丝般牵住了意识,连双目都昏然恍惚,不由哈欠连天道,“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了,否则我还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
赵凌寒依坐在我右排书架下,素白的雅士襕衫载了一宿风尘,与他的形色格格不入,寒眉间无半丝暖意,“你不用谢我,我只靠心情行事。”
空对他乖戾的秉性束手无策,我四顾宁谧的广楼,却有一桩疑窦添上眉角,“咦,奇怪,这时候早该下朝了,怎么还没见户部官吏回来?”
“不知道。”
就在此沉寂的当口,忽闻一迭匆忙脚步声绵延而上,只见从旋阶上飘来一道人影,一袭素白襕衫飘曳如飞,修眉俊目,自有卓尔出群之风。
我立时惊得弹跳而起,“大哥?!”
“四弟,你果然在这里!”朱潇亟不可待地行来,惊觉赵凌寒在侧,那紧轩一线的修眉倏忽一展,含笑致礼道,“原来赵公子也在。”
我食指轻刮侧颊,茫然不谙底蕴,“大哥来这里干什么?”
朱潇一把攫过我的皓腕,不容分说地将我往外拽去,声线中掺拌火燎的焦急,“我们快走,高丽派遣大唐的使节来了,赵公子也一起去吧。”
我蓦地挣脱钳制,不以为然地撇嘴,“来了就来了呗,关我啥事啊!”
朱潇回身,一叹引得天际风翔云碎,诉不尽的惘然无奈,“你怎么对我朝漠不关心呢?”他郑重其事地觑定我双目深处,“昨晚宫中有人来学士院传消息,道是让所有进士今早去接见高丽使节,你昨晚不在,所以不知道,而且宫门又关了,我不能出来,今天就急忙来找你,进士们都已经去了!”
“哦,难怪今天没看见下朝的官吏……”我臻首豁然雾解,即又无奈地伸出单薄的左臂,“可我的衣服坏成这样了,总不能就这么去吧。”
他见状一惊,“咦?你的袖子怎么没了?”
“哎,这个说来话长,我得先去学士院一趟,换好衣服再过去。”
“那倒容易,接见使节的宴会在麟德殿,正好是翰林院附近,我先陪你去学士院换衣服,再一起去麟德殿,那赵公子是自己去还是……”
他朝赵凌寒投去探问的眸色,后者微睇我一眼,沉声,“我跟你们一起。”
我登时始料未及,浑不知不近人情的他何以愿与我们一同,但他向来捉摸不透,我亦只得付诸东流,遂与二人北出皇城,入宫城北行而去。
正是朱曦高悬,大明宫秋韵浓厚,火红的枫叶载满视野,足下白石广道连绵不尽,因着高墙重阻,便连日华都难以透入,只泻下一地阴凉。
一行人来到学士院,我让二人等候在外,自行入于厢房内换衣。
二人在门外水廊下相对而立,朱潇一双俊目始终凝盯着赵凌寒,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终惹得赵凌寒剑眉一蹙,“你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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