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这几日总得有人为先君殉葬呀。”那人道:“公子喜封了方城,肯定要将自己的生母带去。”
“哦!”
“所以只剩下雅子夫人了。”那人摇了摇头:“可惜呀。”
“雅子夫人是宋国宗女吧?宋国也算是大国,未必肯让她殉葬。”陆离道。
“何止宗女!”那人压低了声音:“雅子夫人是宋康公的嫡女,如今宋公的亲妹妹。所以她才不得不死啊!”
宋国虽然不能跟齐、楚两国相提并论,但作为蔡国东面的强大邻国,一旦交恶,乃至兵戎相见,蔡国多半是要吃大亏的。
如果雅子夫人不肯殉葬,那么按照诸侯惯例她是可以回到宋国的。
关键是公子乐只有三岁,逼迫他与母亲分离显得太不仁道。但放任公室子去外国,日后公子乐长大成人,带着宋国的兵车再回来找麻烦怎么办?
就算公子乐不愿意,他在宋人的控制之下,自己又能做什么主?
列国中可不缺这样的旧例。
听那位朝臣完,陆离微微颌首:“有道理。”
那人颇有些受辱的感觉:“这是必然之事。可要赌一赌么?先君头七之内,雅子夫人或是逃走,或是殉葬,再没有其他路可走。”
陆离当然不会跟那人打赌,这实在是太显而易见的事了。
而且公子喜显然是用一纸帛书要挟了太后,急匆匆带着生母离开上蔡前往方城,这恐怕也会刺激太后尽快将雅子处置掉。若是太后心狠手辣,就连公子乐都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患病夭折。
权力之争,总是这般鲜血淋漓,让人不快。
……
宫城之中有一座别致的精舍。
在朝会举行的时候,一个身披轻纱的美貌女子站在精舍前的湖泊前,将手中的茉莉花撕成一片片的花瓣,让它们随风飘落湖中。
她没有抽泣,但眼泪却流成了一条溪。
她就是雅子,十三岁就从宋国嫁到了蔡国,转眼已经十九年了。她在宫中的时间比太后还长,却一直未能获得先君的专宠,自从十六岁那年诞下一名公主之后,甚至经年难见先君一面。
孤独地生活在这座宫城边缘的精舍中,雅子的生活就如这湖面一般平静,没有喜怒哀乐,整日间只有淡淡的孤独和寂寞。
也正是这种寡思寡欲的心境,让岁月没能在她身上刻画出过多的痕迹,每当她临湖而立,总能让远处的侍卫们看得如痴如醉。
就在刚才,雅子得到了消息:女儿刺杀朝臣未遂。
这是否是在宣告自己的死期将至呢?
雅子知道那个楚妇不会放过自己,但仍旧怀着一丝侥幸,希望楚妇会忘记自己和一双儿女的存在。而现在,女儿竟然跑到大庭广众之下,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是该走了啊。
雅子轻轻叹了口气。
“雅子雅子!”
雅子有些讶异,抬头四顾,是谁敢如此放肆。
一只头红色羽冠,身上满是翠绿羽毛的鹦鹉扑闪着翅膀,落在了雅子的肩膀。
雅子阿颇有些紧张,浑身绷得僵硬。
“雅子,别做傻事!寡人不想看到你死!”鹦鹉叫着。
雅子听到“寡人”两个字,悲从中来:“你是主公豢养的鸟儿么?话得却好。如今生死岂是在我手里?不如在湖中洗去污秽,也好去追随主公。”
“寡人就是国君!寡人就是国君!别做傻事!别做傻事!”鹦鹉在雅子瘦削的肩上一蹦一跳,时不时还要去啄两下。
“你这口吻也学得像极了。”雅子破涕而笑,缓缓伸出手,想抓住这只能作人言的鹦鹉:“咱们一起去见主公吧。”着就要抓住这只鸟,拗断它的脖子。
鹦鹉却也不笨,眼看雅子伸手,双脚一蹬,扑棱着翅膀冲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