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关上了所有的窗户,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殿里的烛火也似乎稳定了些。
赵子霈一动不动地站着,良久才开口道:“朕这么做真的是错了吗?为什么她偏偏不能理解我?不能信我?”
卫承德跟着皇帝久了,当他还是昶王的时候便服侍在身边,很少见他有如此落寞的神色,上一次还是成国公府莫二小姐离世的时候见过。
又听皇帝自语道:“如今太后、皇后皆在拉拢将军府,甚至不惜将王氏的女儿抢进宫来,只为维系皇家与王氏的联系,朕如果放任她们如此,离外戚干政的日子也不远啦。”
卫承德明白皇帝的用心,沉思了片刻回道:“奴才知道皇上的用心良苦,皇上是不想看到王氏的女儿被太后利用,成为这后宫的武器,只是青妃到底是年轻,哪里会想得到这些?”
赵子霈轻叹一声,几乎只有自己能够听到,转过屏风进了内殿,无意间看到了一方食盒正孤零零地放在角落了,于是指着问道:“那是什么?朕早间就看到放在那里,宫人们是如何做事的?”
卫承德心知青妃赌气离宫皇帝心中不快,自是看什么都是不顺眼的,瞟了一眼那角落里的食盒叹道:“那是前儿夜里青妃娘娘给皇上送的点心,见殿内王贵人在就走了,因走得急,食盒忘记带了,宫人们晓得是青妃留下的,也不敢擅做主张。”
那食盒本不是青妃亲自带进去的,不过是当时俞清匆忙离开忘记了带走,卫承德本不愿告知皇帝青妃去过之事,免得圣上烦心,不想素来温婉的青妃却突然间烈了性子,搞出这么大的误会来,是以卫承德才将食盒放在了皇帝眼前,他懂得皇帝的心思,这么多年皇帝对青妃,才算是真心的吧。
“她前天晚上来过?”赵子霈冷声问道,却原来说她监视自己当真是冤枉她了。
卫承德知道皇帝说的是谁,看着他渐渐阴沉的脸色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只颤了声道:“青妃来的时候皇上正在与王贵人下棋,奴才们挡不住。”
赵子霈手上青筋暴起,显是动了真怒:“废物,为何当时不报?”
卫承德眼看着皇帝怒气发作,心里暗暗叫苦,赶忙跪了告饶道:“奴才该死,只是当时事出突然,奴才也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请皇上降罪。”
皇帝坐在案边,看着卫承德为难的一张脸,怒气渐渐地消了一些:“罢了,这件事怪不得你,只是这次青妃的反应也过了些,倒不像是往日的她了。”
卫承德也早已感觉出了青妃的异样,只是碍着皇帝如今的心绪,寻思着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正打算缄口不言之际,却听皇帝问道:“你可觉着她越来越像一个人?”
这话一出,听得卫承德也是一惊,皇帝若不提倒没觉得,这么一说,倒还真的像一个人。念及此,于是轻了声猜测道:“许是青妃娘娘与莫二小姐一脉相承,所以有些相像吧。”
赵子霈却是凝了眉,显得格外得郁郁寡欢,一双深邃的眼看着殿门的方向,像是期待着什么人会推门进来一般:“可是朕有时候却觉得面前的就是她,不单单是像。”
卫承德对一切过往都知道地一清二楚,作为旁观之人,他最能够理解皇帝的心,当年的昶王对莫二小姐,不能算是无情,其实应该说是用情极深的,可是待昶王入主东宫之后,凌宰相便仗着有功,处处克制东宫,甚至暗中威胁,昶王自小被忽视欺辱久了,既然成了太子东宫,又怎会甘心任人鱼肉?
此时见皇帝如此,卫承德也不免心痛:“奴才斗胆,敢问皇上是喜欢现在的青妃还是过去的?”
赵子霈一愣,心想自己还真的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片刻之后才道:“自是更喜欢现在的,只是昨儿又见她那双像极了青离的眉眼,心却受不住地疼,朕亏欠她太多,早已不敢见她了。”
“皇上昨儿发火,也正是因为不能面对吧。”
卫承德轻描淡写的说着,皇帝却陡然间投来了厉色的眼神,迫得卫承德一慌,垂了头不敢再看。
“罢了”,赵子霈终究还是妥协了,无奈地叹了一声,“你说得对,当年朕设计害她母亲,杀她外祖父全家,又瞒了她直到生下了陌儿,当真是没脸面对了,那孩子也是像极了她呢。”
卫承德不忍,却又不知道如何相劝,却听门外小太监通报说“王贵人奉命侍寝了”,当下更是皱了眉头,心想谁人这般没眼力劲儿?这时候送什么王贵人来,真是不想活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