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们的道德观念与我的相差太远,于是闭上嘴缄默不语。
他们搜刮受害者身上的财物有些意犹未尽,问我是否还有其他人,我懒懒地说不记得一共有多少船客;他们再三旁敲侧击,我讥讽道:“你们到底走不走,不如等到明天下一批船客来了再干一票?”
贼首笑了起来,笑到一半忽然皱眉,过了一会儿,三个男水贼面面相觑,都软软地倒了下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也假装瘫倒。
亚摩道:“谜草烟雾?”
少年怒骂我:“中了这xx的招!”
我不示弱地骂回去:“你才是xx,见过设套自己也栽进去的吗!”同时心惊不已:谜草到底有什么作用?
“不是她,是我。”附近响起一个难掩兴奋的男声,黑皮衣手里缠着一团金色链子,从船后走了出来。
水贼们见到那链子,脸上无不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
“赏金猎人!”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那个水贼叹道。
亚摩皱了皱眉:“看来这才是你心烦的原因。”
“谜草真是好使,”黑皮衣得意洋洋道,“不管你是精灵也好,杂种也好,一熏上这玩意,立马魔力全消——就是太他妈的贵了。”
他摩擦着链子,绕着圈儿走过水贼们,然后踢了我一脚。
“嘿!”我怒道,却并没有起身,“我也是幸存者。”
他咧嘴大笑:“错了,你是一笔赏金。”
然后他用手中的链子碰了碰亚摩,问:“夜莺之森悬赏她多少钱?”
亚摩笑眯眯地回答:“一公斤秘银。”
黑皮衣吓了一跳,从头到脚审视了我一遍,摸了摸下巴,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赚大了。”他说。
我嗤笑:“你觉得可能么,就我。”
他似乎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你犯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我冷冷地说,“那是我编出来骗他们的,我在良辰镇看到过一张通缉令,就冒充了被悬赏的那个家伙。你不是赏金猎人么,怎么连这都分不出来?”
亚摩看着我只是笑。
“你自己想想,要是夜莺之森真的在通缉我,我怎么可能还巴巴儿地赶到这里来?”我泰然自若道。
黑皮衣有些迟疑了,我猜是因为他只有一副禁制工具,不确定该铐水贼还是铐我。
“大叔,”我温和地说,“你觉得跟他们比,我更像个恶人吗?刚才情况那么危急,我都没下手杀那个女的呢。”
黑皮衣啐了一口道:“爷管你是不是恶人?爷只管你值不值钱!”
少年忽然笑了起来:“你这蠢货,还以为赏金猎人是治安官?这些该死的人类,以惩恶的名义抓灵族卖去人境,只不过是人贩子而已。”
我震惊地看着黑皮衣,发现他没有一点想要辩解的意思。
“那个半羊人不是犯了猥亵罪吗?”我不甘心地问。
“猥亵罪?”少年嗤笑,“对于半羊人来说真是个好罪名。”
“对精灵杂种也挺好,”黑皮衣龇着牙说,“爷抓过一个像你这样的杂种,也是猥亵罪,卖了个好价钱!”
我赶在少年破口大骂之前问道:“你能往来于灵境和人境之间?”
黑皮衣得意地回答:“当然,爷有诺森大公和火云城领主亲笔签的通行证和治安证,做的是光明正大的生意。”
“谁会买灵族呢?”
“人为什么要养宠物呢?”黑皮衣学着我的语气说,粗嘎地笑起来,“物以稀为贵,长得漂亮的灵族,在地下拍卖场吃香得很,有钱的老女人们会为这张脸争得头破血流的。”
他捏了一把少年的腮帮子,后者用极冰冷的视线扫了他一眼,黑皮衣默默地松开手。
“那你一开始就捉个漂亮的不就好了,捉个跛脚的半羊人做什么?”
“因为半羊人很软弱,”少年恶意地冷笑起来,“人类欺软怕硬,只会搞偷袭,那边那个人贩子,你捉到过精灵混血?说来听听呗。”
黑皮衣脸色一沉,含混道:“好了好了,怎么废话那么多,快给爷一字排开,爷好好想想该留谁。”
我被他一推,老实歪着身子躺下,只见黑漆漆的岩石穹顶上隐约闪烁着两点金黄色,缓缓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