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的草叶在车上翘着二郎腿享受阳光。
一身粗布衣裳,身上看起来也没什么值钱玩意,一个破草帽斜斜的盖在脸上,吴言现在的样子不可谓不悠哉。
“墨轩,不就是把你从那冻死人的冰室里拉出来了吗,至于现在还一张欠人钱的脸吗,”吴言也委屈,他不就是看着这张穿着黑衣服的死人脸实在是太煞风景了,加上最近魔教总坛都多少个人对他抱怨这张死人脸能冻死人的重大案情,他才想起来应该把这家伙从那个藏着白溪尸身的冰室迷晕了带出来,谁知道这家伙到现在还跟便秘一样。
“不敢,教主有令,墨轩自然会遵从,只是没有我陪着白溪,他会冷”。
墨轩现在更加沉默,吴言先让他放开一些,没看他还不到三十但鬓角都白了,总这样压抑也不好,但话倒嘴边吴言却不知怎么说了,尤其墨轩那句他会冷让吴言的眼眶微微发酸。现在吴言倒是在思考让墨轩出来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了。
“是人总会死的,不管是现在的我和你,还是这世界的每一寸土地,没一片花草都有他们的宿命,就算沉湎生命的消亡终究也改变不了什么”吴言只能叹息一声,按照那不知到哪里去的年糕的话,它好像已经在进行着什么阴谋,没有头绪的他也许还得跟着这世界一起陪葬呢。
墨轩没有说什么,他始终放不开,望着那被寒冰覆盖的白溪,他甚至不知自己到底还能干什么。
大片的荒原,原本能够耕种的土地就那么被废弃,那一块块裂开的土地像被毁了容的女子,庄稼种在上面也根本无法存活。
一队队流民就那么走在他们的身边,面黄肌瘦,嘴唇干裂,这些都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活不下去的百姓。
就算吴言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面对这些在困苦中挣扎的百姓也不能无动于衷,对他来说饿肚子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但现在这样的队伍却告诉他,事实永远比他想的严重的多。这样的流民是那么多,多到他就算救了一个两个也救不完所有这些眼神空洞的人们。
吴言跳下车子,从这些人的身边走过,从最开始的惊异,到愤怒,到悲凉,最后只有麻木,看得多了,见的多了,他救不了那么多人,他站在一众流民中,手狠狠的握成拳。无力到极点,也无能到极点。
站在一边的墨轩眼中也不再空洞,他看着这些人中不断有人倒下去,一开始只是跟着吴言送些水给这些人喝,但当他们的水也用光了,而那后面的队伍还是没有止境的时候,墨轩突然感觉到生命的脆弱与坚强。
“墨轩,我救不了他们......”吴言的眼中冷漠,但墨轩却看不到其中的无情,墨轩闭上眼,他知道吴言不是不想救,只是救不完。
在天色近晚的时候,两个人带着一身疲惫走进一个小小的山村,那村头的杨树已经枯死了,干瘪的枝干就那么直愣愣的立在那里,夕阳西下,带着苍凉。
“大家都别着急!大婶,你最近是不是吃了太多的观音土?那东西可不能吃下去了,会死人的”刚刚走进这小村子,吴言便听到一阵温柔的声音,白衣的年轻男子站在一片余晖下,背后的草药带着些许安慰,却让已经疲惫和苍凉中的吴言感觉到几分温度。
长长的队排的很远,就算已经日落了也没有减少的趋势,白衣的男子与这个偏僻荒凉的地方格格不入,却也意外的适合。
吴言没有再移动,只是站在离那男子有些距离的地方,看着那男子在背后的草药摊子上翻翻捡捡,吴言突然感觉这人是一个意外适合夕阳的人,还是亮着的太阳,还会散发着些许温度,不刺眼,却还是一点光明。
“这是小虎?不错,看起来有些起色了,再喝两次汤药就应该会好了”男子摸摸小孩的头,让那衣衫褴褛的孩子露出两颗牙齿,吴言感觉到身边的疲惫都好像消失了,他没有打扰到这人的工作,而吴言背后的墨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当人已经少了的时候,他走到这白衣男子身边:“为什么救呢?就算你现在救了他们,他们也许也挨不过这样的天灾”。
男子还在收拾草药,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手微微一顿,微微的叹息好像从心里发出来的“毕竟都是些没有过错的性命呀,毕竟我只是大夫,就只能做些大夫应该做的事情了”。
吴言变得有些冷漠的眼睛回暖了一些,他能做的应该还有很多吧,既然皇帝不去救他们,既然冷御也只是敷衍,那就他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