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傹只觉这话里的倪姷很是新鲜,他见过她许多模样,或做作哭泣,或娇弱不堪,又或是时不时露出的坚韧,再后来的时时清冷。
却是从没想过她会因着受了伤而龇牙咧嘴的嚎。
她手下有这么多人,想必总是得在外间维持着‘主子体面’的。
可她不过将将二十出头,哪怕按着女子出嫁年纪来说她现在该早已有了孩子,可在他眼里,她的确就是个小姑娘。
“她今日倒是没嚎。”
听得这话倪琛默默别开眼,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快了。”
话音一落,屋内立时响起了嚎叫声。
“啊!酒如霜!你轻点!疼死了!”
屋内酒如霜一脸无辜地给倪姷伤口擦水、抹药、包扎。
“我很轻嘛!”
倪姷疼得声音都在颤抖,吼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委屈。
“这些狗东西,竟敢砍了老娘这么多刀,老娘要把他们烧了!”
酒如霜连连点头,“好好好,烧烧烧。”
院里的时傹听得挑起了眉,倪琛不知为何,觉得在时傹面前听着长姐如此嚎叫的一面,有些替长姐感到失了面子.......
没多久,屋内嚎叫的变成了酒如霜,无辜的又变成了倪姷。
两人吵闹了半晌才出了屋子,一出来个个都是好气色,哪里还能瞧出受了伤。
两人不是不知时傹就在院里,可一嚎起来,还是有些忍不住的。
现下对上时傹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还是有略有些不自在。
“有事?”倪姷抬着下巴问道。
时傹还未开口,倪琛便一溜烟跑到了倪姷身边,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看了她一圈。
“长姐,伤在何处了,可是疼得厉害?您杀了那么多人一定很累吧,饿了吗?阑楼的厨子已经被弟弟我叫进了府,已经备上了你爱吃的菜,就等着您一声令下下锅了。
弟弟我日后一定更加用功练武,以后您就只管躲在弟弟我身后,哪里还用得着您动手.......”
酒如霜面无表情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马屁精。”
倪姷松了口气,给时傹使了使眼色。
时傹沉默了一瞬,站起了身。
“倪姷,随我去个地方吧,晚膳前回来。”
倪姷快步走向他,扯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走,头也不回地朝倪琛摆摆手。
“待会儿便回来。”
倪琛:........
酒如霜放开了他,淡淡道:“带我去厨司。”
倪琛:........
倪姷不是不乐意和倪琛多多相处,只是这孩子自能完整说话起就是像她‘娘’一般。
不,她娘亲都没这么嘴碎。
她是实在难以对付。
时傹侧头看向她,淡淡道:“ 随我回时府一趟,你有东西忘了拿。”
倪姷疑惑:“嗯?”
时傹笑了一声便收回了目光,也不再接话。
倪姷却不在意他有没有回答,只饶有兴致地瞧着不远处的一幕。
一辆破旧板车之上拉着四具尸体,拉车的人倪姷不认识。
可在一旁扶着板车帮忙使力的,却是时老太太和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