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准了袁宗昊的提议。
不过皇帝并没有完全同意我的安排。皇帝的意思是圣天子百灵相助,更何况此时天下太平,断不会有忤逆之事。因此,虽然还是以严明身份为由,下旨令武举之人皆从南门出入,但并没有调赵家军驻守北门。
袁宗昊对皇帝这样的态度感到得意。是因为我的设想没被皇帝全盘接受吗?这种事常有,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颢渊啊,你的设计很好,可朕不能听你的。”那日,皇帝诏我入书房议事,临走时他又提起了这件事。
“是臣思虑不周。”
“不,你思虑周祥。虽说是天下归心,可难保无有歹人。你为朕谋划好了退路,确实忠心耿耿。可朕亦有考虑。”皇帝叹了口气,“你知道朕对于赵誉的态度吧。”
是了。是因为赵誉。皇帝因为要除掉赵誉所以并不信任他,以及他的赵家军。
“朕知道,这赵誉手下的赵家军是王朝的精锐。当年自赵子昂始,赵家军就是护卫皇城的中坚力量,此中每个士兵都是赵家父子悉心调教出的。可正因如此,朕才不信任赵家军。祸起萧墙,赵誉若是因为鹂妃之事起了异心,此时调赵家军便是引狼入室。”
“此时看来,赵誉并无异心。”
“知人难知心,小心为妙。”皇帝的无奈写在脸上。也许真到了这个不得不杀掉赵誉的紧要关头他又想起了之前的君臣之情了吧。
皇帝独自感慨着,良久:“这次战倭,你觉得谁适合统兵?”
“于情于理都应该是赵誉。”这是一定的,哪怕皇帝不喜欢也一定会让赵誉统兵,“不过,赵誉毕竟有残疾在身。上阵杀敌恐怕不能。臣以为应让年兴跟随为将。”看这几年皇帝的态度,想必是想赵誉死后以年兴统军吧,那这一战就是给年兴增加军功的大好机会。
“朕也如此考虑。”皇帝看着我。“本来朕是想让你随军远征的,毕竟有些事情朕更希望你来分忧。不过你刚从西域回来。又叫你渡海,朕实在于心不忍。”
“臣原为皇帝分忧,万死不辞。”我料想皇帝希望我为他分忧的事,是杀了赵誉吧。
“君臣多年,朕也不希望你抛家舍业。何况赵誉之事朕早有谋划。之前想让你去也只是想让你临事应变的,不过你一介文臣,到时候恐怕会乱了好事。你便安心留在朕身边吧。”
临事应变?什么事?更何况单人独骑去到西域皇帝都没说什么“一介文臣”的话,如今随军出征竟然嫌弃我没有武艺傍身了?皇帝这盘棋似乎很大。我现在还真是看不透他的路数了。
“大军在外,刀枪无眼。”皇帝又续了一句。
“是。臣谨遵皇上安排就是了。”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此时我倒是开心不起来了。这么大的一盘棋,若是想胜,舍子是常有的事,赵誉如今就是一枚弃子,哪怕不是为了大局,就冲他妨碍了棋手的思虑也必须要弃。我只怕我也是皇帝这位棋手将要舍弃的棋子之一。
回到府中,闷闷不乐地躲在花园里。帝师正在书房给静宸讲课,我也不方便去打扰了。
“怎么了,忧心忡忡的。”雪霏突然站在我身后关切着。
我摇摇头:“没事。一些琐事罢了。”
“你以为我是咱们女儿吗,能被你这‘琐事’的托辞打发了?”雪霏笑了。
也对,毕竟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她本又是个聪明的女人,这种鬼话她怎么会相信。
“皇帝今日诏我去书房议事的时候跟我说,本来是想让我随军出征的,但后来又作罢了。”
“随军出征?哪里?倭国?”
我点点头。
“不去也好,你刚从西域回来,又要去那种地方,不知道女儿心里会怎么想呢。”自从有了静宸之后,雪霏很喜欢用静宸对付我。也难怪,如今我有了静宸。也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掌上明珠”。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冷冷地说,“既然皇帝已经有了主意不让我去。那为什么又要把原先的想法说给我听呢?”
“这……”雪霏想了想,“难道皇帝还没有放下对你的戒心?按你那日所说。袁宗昊的话不就是皇帝已经对你放心了的意思吗?”
“我想,万事无绝对。更何况我只是听了袁宗昊的话穿凿附会罢了,皇帝若不明言说清,这其中变数也是太大了。”
“这算是什么?当初是他让你出使西域的,如今反过来又怀疑你?这天杀的……”
“嘘!”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这话说不得,是要灭门的!”我瞪着雪霏。哪怕是如桀纣一般的昏王,也没人敢用“天杀的”这种词汇去说他们。
“那皇帝究竟想干什么,你心里可有数?”
“只知道皇帝想要除掉赵誉,至于之后的事,我也摸不透。”
雪霏瞪大了眼睛:“除掉赵誉?赵誉不是皇帝的亲信之人吗?如今又官至太尉,掌一国之兵权。况且赵誉多年尽忠职守,并无过错,皇帝因何要除了他?”
我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如果许强跟你私通,我也会杀了他。”
雪霏怔怔地愣在那,好半天:“我……我……你……”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愤怒。
“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这是怎么了?”我赶紧把她搂在怀里,手掌摩挲着她的头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知道这么说会让她误解,可我总不能直接告诉她赵誉和提亚私通吧?皇帝忌讳宫闱之事外传,赵誉更怕人多嘴杂,我夹在中间,很难做人的。
“你打比方?你知道这么说我心里如何去想吗?”雪霏在我怀中挣扎着掐着我后背。说实话,真的挺疼的。
“此事干系重大,我没办法讲明。夫人多担待吧。”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赵誉真的做出这种事的话,也的确是该杀。”雪霏大概也只是跟我耍耍性子罢了,“不过。是哪位啊,会让你这么纠结?”
“那一位。”我指了指西北方向。
雪霏心领神会。重重地点了点头:“若是这一位,的确棘手。赵誉死后,若是不保住这位,西北必乱。若是皇帝以这位重病为由召那些人入京,那些人想必也是凶多吉少。”雪霏又想了想,“西北一乱,波斯人就可能趁虚而入。”
“没错。若是放在平常,那波斯人不足为惧。”
“但是大军征倭归来。人疲马困,波斯人以逸待劳,我们没有胜算。”
“所以必须保住西北安宁,也就必须保住这位的命。”每每想到这一层我的头都要炸了。
“能保住赵誉吗?”雪霏试探着问。没错,如果保住了赵誉,提亚就能活命,因为皇帝不杀赵誉,就代表对此事睁一眼闭一眼了,提亚虽会被冷落,但性命无忧。
只可惜:“赵誉必须死。”我闭着眼睛说。这一桩桩一件件此时凌乱地堆在我心里。竟无论如何也解不开头绪。
“帝师正在家中,要不你……”
“不妥,此时不能张扬太过。”我怕被两方的人同时灭口。
雪霏不再说话。似乎是在帮我捉摸着对策。
“大白天的你们也不怕羞!”静宸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们赶紧回过神来,才发现我一直搂着雪霏的腰,将头抵在她的小腹。呵,这动作确实是太亲昵了些呢。
雪霏赶紧推开我,整了整头发局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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