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哭起来,忽而又抱住正跪在台上瑟瑟发抖的花旦,带着哭腔继续唱道“我儿本是娇生惯养,奈何家道中落两茫茫,儿呀你莫怪娘亲心肠狠,若娘不在人世你去靠谁?儿女本是前世债,你如今儿女成群哪能不管?都是娘从你小时疏于教管,才惹得今日左右为难。儿呀你忍一忍挺一挺,须知是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老旦唱到这里,花旦也是痛哭出声,一时间娘俩抱头痛哭,实在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台下,孟雪柔等人一直着意查看着常溪的反应,只见此刻她满脸泪水,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娘!”
忽而,常溪哀痛地呼唤道。
台上,那老旦唤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一起教花旦如何操持家务,那花旦一时切菜切了手,一时生炉子熏了一脸黑,再一时手忙脚乱地煮着菜,却又不经意间打碎了碗。
“哎呀,你这个蠢材,当知世事艰难啊!”
老旦闻声而至,对着花旦锤了几拳。
“母亲…母亲别气,下次不敢了。”
花旦哭着,求饶着。
到这里,台词便暂时停止,台上装饰也换了一遍,做出了斗转星移,尘世变换的样子。
“娘亲,请用!”
转瞬间,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饭菜,几个孩子也纷纷长大成人,花旦眉眼间多了皱纹,扶着颤颤巍巍的老旦走了过来。
“我儿出息了!”
将饭菜查看了一番,老旦唱道。
常溪看到这里竟长叹了一声,好似终于舒了口气一样,目光紧紧盯着台上,常溪的神色从头到尾都是格外地专注。
忽而,台上再次换了装饰,竟又飘起雪花来,那老旦却是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母亲!”
花旦惊呼。
“儿啊,我命不久矣,不能陪你了!”老旦流着泪,喘着粗气“如今你已能持家我便放心了,好孩子,好好活着。”
这话说完,老旦头一歪手一垂,顿时没了气息,那花旦抱着老旦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撕心裂肺。
“娘啊!娘啊!”
那花旦哭得情真意切,直把常溪和孟雪柔的眼泪都勾了出来,不多时大戏落幕,孟雪柔才终于回过神来。
“都过去了。”
一边拿出手帕动作轻柔地给孟雪柔擦着泪水,林晚照一边低声细语着。
“无妨。”
轻笑着摇了摇头,孟雪柔又连忙去看常溪的反应,只见她此刻亦是泪流满面,然而细细看去她此刻竟是面无表情,整个人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溪儿。”
实在心疼自家娘子,张阳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常溪那冰凉冰凉的玉手。
“溪儿,你还有我。”
热切地盯着常溪,张阳的嗓音竟有些沙哑低沉。
闻言,常溪依旧沉默不语,缓缓转头看向张阳,她呆呆地打量着他,忽而就皱了皱眉,再度落下了眼泪。
“溪儿?”
张阳心里一紧,连忙呼唤道。
“相公,带我去见母亲吧!”
终于,常溪神色一动,对着张阳眼声泪俱下地恳求道“我知道她走了,你再带我去见见她好不好?”
“好,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尽管此刻已然天黑,张阳依旧毫不犹豫地答应着,孟雪柔闻言给了林晚照一个眼神,林晚照便唤来玄澈,低声吩咐了几句。
一刻钟后,京郊。
这里是墓地,葬着许多寻常人家的亡者,然而此刻却被众多暗卫举着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咱们走吧,别打扰常溪他们。”看了看跪在常母坟前的常溪两口子,孟雪柔对着林晚照低声道“我母亲也在这儿。”
“嗯。”
心下了然,林晚照任由孟雪柔带着自己往她母亲的坟前走去,而另一边,细细擦完了墓碑上的灰尘,常溪又是泪如雨下。
“娘,女儿对不起您,女儿不该埋怨您…”
上前一把抱住墓碑,常溪痛哭道“娘,女儿错了,女儿真的错了,娘你是为我好啊!可您,您怎么就抛下女儿走了呢?女儿再也没有娘亲了啊!”
言至此处,常溪哭得声嘶力竭,张阳却也不拦着她,只由着她倾诉衷肠。
伸手摩挲着墓碑上的名字,常溪哭得不能自已“娘,您回来好不好?您回来好不好?您是这世上最疼我爱我的人,我不能没有你啊!娘,您看我又犯错了,我犯了好大的错,娘,您回来打我吧!回来打我一顿吧!我求求您,您回来好不好…”
眼见常溪哭得声嘶力竭,张阳终于忍不住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紧紧地抱住张阳,常溪哽咽道“相公,为什么会这样啊?头一天我娘还好好的,怎么第二天就没了呢?还有父亲,他怎么就没命了呢?还有…还有常儿…”
说到这里,常溪更加泣不成声,就连张阳也落下了泪水。
“常儿明明只是偶感风寒,旁人都好了,为何就他丢了性命?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我是个不孝的女儿,是个不合格的母亲,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任何人!”
常溪这样说完,眼泪便濡湿了张阳的衣衫,眼见爱妻如此,张阳心里如同刀绞,一把将常溪打横抱在了怀里。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只是常儿与咱们亲子缘浅,早早地回去了。”深情地望着常溪,张阳柔声道“溪儿,为夫求求你,你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咱们还有四个孩子,还有儿媳孙儿,可若是你抛弃了我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娘子,你好好的,好好的活着,这样岳母在天之灵才能安心啊!”
“嗯。”
沉默了片刻,常溪带着极重的鼻音,点头答应着。
将常溪抱得更紧,张阳又在她的脸上轻啄了一下,眼见着孟雪柔和林晚照也走了过来,他对着常溪柔声道“娘子,咱们回家。”
“嗯。”
将半个脑袋埋在张阳的臂弯里,常溪柔柔地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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