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了,但史清婉却丝毫没有什么泼出去的水的自觉感。带着小丛箴,她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可怜兮兮的丈夫,晚上黏黏糊糊、亲亲热热地与史夫人睡在一块;史老爷本来还有些哀怨,然而一瞧见王子腾那眼巴巴瞅着自家闺女的劲头儿,他立时便欢快起来了。
如此两日后,史夫人终于打包收拾回了自己的屋子,毕竟,女婿也算半子了,敲打敲打叫他对女儿更上心就是,凡事不能太过。
心满意足地抱回香香软软的妻子,王子腾内心默默一把辛酸泪,毕竟是在岳家,温香软玉在怀却是只能干看着啊——
“夫君——”史清婉偎在王子腾宽厚的胸膛上,声音甜甜蜜蜜的撒着娇:“咱们明日去往寒山寺上个香吧,顺带用个斋饭如何?那儿的素斋可算得是一绝了!”
史夫人念及女儿嫁作人妇诸多繁琐之事累身,之前一段时间又在婆母榻前侍疾,操劳,虽说这都是为人妇、为人媳的本分,可是这些岂能阻止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心疼呢?她便安排车马,叫王子腾带着史清婉出门好好游玩几日,还特特将小丛箴留了下来自己带着。
王子腾夫妻俩自然是感念不尽。
“可惜如今还在春日,瞧不见江枫渔火对愁眠——”王子腾抚摸着史清婉在自己膝上散落开来的青丝,浅浅的茉莉馨香萦绕着,与案上香炉中厚重沉蕴的檀香结合起来,却是一轻一重、一浓一淡,相得益彰。从身旁小几上的紫檀木匣子内取出一柄牛角梳子,他动作轻缓地为她梳理着,那双习惯了握着刀剑的粗糙手掌,编结起发辫来竟是丝毫不显笨拙,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史清婉那如绸如缎的发丝便已经被编好挽起。
他伸手从窗台盆栽中掐下一朵娇艳的粉色蔷薇,小心地簪在她的鬓角,人面娇花相映红。史清婉从他膝上抬起脸来冲他勾唇浅笑,眉心一点金红花钿,眉似远山,眼晕烟霞,颊畔两个小梨涡满盈着蜜甜。
王子腾被她这般娇憨的情态给看迷了眼,伸手覆在她的眸子,沉声道:“不许这样看着我!等三日后咱们回去了再说——”
见好就收,史清婉吐了吐舌头,重新坐直了身子靠着他的肩膀,捉住他的手掌翻看着:“想想回去之后恁多事情要安排,简直叫人想赖在这儿不走了呢!”轻轻叹了口气,她微微合上眼帘:“三年的时间,变数太多了……”
明白妻子的担忧从何而起,王子腾紧紧地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抚着她的后背宽慰道:“安心吧!回金陵之前,我与伯锲通过气儿了。一则我已经破相,又是上过战场的了,想来陛下也不会再将我搁在龙禁尉里;二来——如今朝廷内外皆不算平静,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虽然没什么赫赫名声,然而此番往西面边境这一趟也算是有些功劳了,估计至少能得个都司之类的实职!虽说等不到上任的时候……”顿了顿,他眼底划过一丝悲伤与庆幸,继续道:“大夫也说了,母亲至少还能有月余的时间,这也足够我去四下活动活动,何况在陛下那边,我也算是挂了号的,总不至于到时候阵脚大乱……”
原本史清婉是打定了主意要将王老太太实际的身体状况瞒下来,谁想王子腾常常会去王老太太上房去侍奉汤药,他心细如发,竟从陆嬷嬷平时的举止中察觉到端倪,暗中问了大夫。见他已经知晓,史清婉便与他商量了一番,最终夫妻俩一致决定隐而不发,也能叫老太太安详度过最后的时光。
一边为母亲的病情而忧心伤感,另一边又因为前途未卜倍添怅惘之意,王子腾的心绪很是复杂。瞧着他私底下这般情状,再一联想,史清婉自然多多少少能猜到些他的想法。
王子腾未来几年肯定要卸职回乡守孝,整整三年的时间,如此一来,在与成羌的战事中所立下的军功等于打了水漂,最终至多得个虚名。如今朝堂上风云变幻,谁知道三年后会是什么样子?
在红楼原著中,王子腾一出场便是位居京营节度使这等高位,足见其圣宠优渥。然而如今史清婉却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到来将他本该大道平坦的仕途给弄乱了,才成了这般一波三折的局面。
“船到桥头自然直!”王子腾瞥见史清婉眉宇间淡淡愁绪,知晓她仍旧悬心难安,就着将她拥在怀中,蜻蜓点水一般在她额头啄了一下,玩笑道:“大不了日后便带着你去归隐东篱,难不成还会流落街头么?”
延庆宫。
床上悬着大红云龙捧寿千丝缠花帐,榻上设着百花竞艳蜀锦鸳鸯枕,便连那纱衾褥子也一色是选了上等的蜀锦裁制而成,一角便足见这宫殿的繁华富丽与昔日的荣宠;更不必提旁边案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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