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满眼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方才举剑刺向青离的情景一遍一遍在他脑海中回放着,越来越清晰,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枝末节都无比清楚。他的头脑忽然明晰了起来,不再是一片混沌。谢远迅速从自己的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来,匆匆替青离包扎了伤口,青离仍是瑟缩着,不敢抬眼看他。谢远一边为青离止血,一边安慰着青离:“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别人动你,绝不会……”
青离颤抖着抬起头来,满心感激地望着谢远,眼底尽是泪花。因动作幅度过大,一不小心牵动伤口,复又疼得躺倒过去。
谢远尽量使自己的动作放轻,希望能减少青离的痛苦。待包扎完毕,谢远想回府去叫下人找辆马车把青离拉回去,又怕自己走了把青离一个人丢在这里被官府的人寻到,正犹豫不知怎么办才好,青离抬起脑袋在谢远胸前拱了拱,低低叫了一声,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经过谢远的包扎,青离的伤口勉强止住了血,虽然受伤的腿不能用力,但依靠其余三条腿仍能暂时支撑起来,走路不是太大问题。好在将军府离此地不远,谢远便牵着青离,一步三挪地回了家。
看门的小厮见谢远衣衫破裂,满手带血,以为他受了伤,忙不迭地就要去叫人,被谢远及时拦住,这才发现受伤的是将军带回来的马儿。将军不是奉旨捉拿夜里害人的马儿的冤魂么,怎么如今却带了匹受伤的马回来?小厮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谢远叫来了管家,吩咐他去找几个可靠的下人来。一部分被派去清理回来的时候沿路留下的血污,另一部分则奉命去寻了匹与青离毛色相同,模样相似,个头差不多大小的马来,同样在右腿大腿股刺了一剑,绑了起来准备第二天一早送上朝廷。
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青离被下人抬回了马厩,找了大夫来看过,上好了药,便昏昏沉沉睡去了。谢远在一旁照看了大半夜,直到天欲破晓,才找了人来接替,千叮万嘱了半天,命人抬了替罪的马,上朝去了。
满朝文武百官见谢远果不食言,三天期限未到,果真将夜里残害人命的马给捉了回来,纷纷赞叹。可也有官员提出了质疑,那鬼马的模样除了死去的人外,谁都不曾见到过,如今怎么能认定谢远带回来的这匹就是杀人凶手呢?谢远若是想让大家信服,还需拿出确凿的证据来。
皇上一听,是这个理儿,便要求谢远找出这匹马儿是凶手的证据来,也好让大家信服。谢远义正言辞地道:“远此次请求捉拿凶手,就是为了替冤死的百姓报仇,还京城以太平。各位如若不信,可静等十天,若十天之后还有人被害,我谢远愿承担欺君之罪。”
文武百官一听,知谢远是个刚正的人,便纷纷点头称赞,再没质疑声了。皇上觉得谢远说得在理,便命人将马儿关进大牢,十天之后再行处置。
一切果如谢远所说,接连十日过去了,京城里风平浪静,再没有人在夜间惨死了。十日之后,皇上下旨,将祸害京城的黑马斩首示众。那一日,全京城的百姓都跑来围观,一看见黑马坐着囚车被押解过来,便纷纷拿了石块狠命朝它身上砸去,家里有人被害死的,更是恼怒,提了刀就冲过来朝黑马身上砍。几名押车的衙役心里也对这匹黑马深恶痛绝,因此只象征性地拦了拦,并未加以阻止,一时间,囚车被围了个严严实实,场面极为混乱。
没一会儿,囚车里的马身上便划出无数道口子来,再加上石块的撞击,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竟没有一块皮是好的。马儿痛苦地在囚车里翻滚着,无奈四只蹄子都被麻绳牢牢地拴在了一起,挣扎不出,只能任由石块雨点一般地砸向自己。直到最后,它力气耗尽,奄奄一息地躺了下去,心中已认命了。
衙役见马儿快不行了,唯恐它在斩首前就死去,自己不好交差,忙驱散了人群,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来到法场。判官一声令下,刽子手露出狰狞的笑来,大吼一声,使劲全身力气提刀狠狠砍下,死亡突如其来,马儿甚至还来不及哼一声,便头颅落地,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脏了刽子手一脸,他咒骂着,踹了马儿的尸身一脚,去找判官复命去了。
再说那马儿的头颅,自落地后骨碌碌一直滚了老远,直滚到围观的人群边缘。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刚刚好朝向人群,死死地盯着每一个观看砍头的人,它竟是死不瞑目的。
最前排的人打了个寒战,不由后退了几步,后面的人越过前面人的肩膀探头看去,无论身处哪个方向,都觉得马儿的眼睛是在盯着自己,身上不寒而栗。直到几个衙役跑过来拾起马儿的头,准备将它的尸身一起拿去处理了,围观的人群方才长舒了一口气,纷纷散了开去,京城里马儿的冤魂索命的事情便就此告一段落了。
青离在谢远的悉心照料下,身子恢复得很快,它原本就很健壮,谢远刺的那一剑也并未伤及骨头,所以不出半月,伤口便全愈合了。
在马厩里卧了半个月,青离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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