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溯看着若樱在地上摸索的手,那只手周围是泥泞的土和暗红色的血。可是那双手一直在摸索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落忘,娘亲呢?”若樱跪在地上,仍是在寻找着,“娘亲呢?你们谁动了她!”
落忘目光落在若樱蜷缩的身体上,那身淡蓝色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和血液。那头白发散在地上已经沾了黑泥。那双手布满泥垢,混合着血液,凌乱不堪。
落忘仰头望天,泪水顺着太阳穴滑落在发间。澹台玉就在若樱面前一丈远,她却双手摸索着在寻找。
他的若樱看不见了,若樱,瞎了。
“落忘!落忘!”若樱嘶声力竭的呼喊着落忘。她除了一片红色,什么也看不到。
若樱慌张地四处抚摸着。泥,全是泥!娘呢?为什么天空是红色?为什么泥土是红色?为什么周围的一切都是红色?
“若樱,你的眼睛······”若樱感觉落忘的声音近在耳边,她的头左转了一下,接着又转向右边。没有,没有落忘,除了一片红色,什么都没有!
落忘见若樱惊慌的模样,终是把若樱按进了怀里,抱得死紧!
“落忘,我······我是瞎了么?”若樱的手抓得落忘的手臂生疼。她像一只受伤的兔子,睁着血红的眼睛,茫然地问着,期待着。
落忘不忍看若樱,只牢牢地把她禁锢在怀里,下巴抵在若樱的头顶,一言不发。
“你说啊!你说!”若樱崩溃地捶打着落忘,却是忍不住大哭起来,“我是瞎了吗?瞎了吗?是不是!你说啊!是不是!”
“你还有我。”落忘擒住若樱捶打的双手,狠狠地把她揉进怀里,有力的臂弯一把穿过若樱的白发,牢牢地按着她的背。
若樱的心再一次如遭一把铁锤重重敲下,只觉心脏忽地被周围的痛感压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恍若停滞。
“竟······竟是瞎了么?”若樱瞬间变得平静,她从落忘怀里抬起头,“我再也看不见走兽,看不见飞鸟,看不见鲜花,看不见绿树,看不见······看不见。”
落忘担忧地打量着若樱的神情,唯恐她做出什么傻事,“没事的,我是你的眼睛,我带你离开这纷纷扰扰的地方。我们去安静的地方隐居。”
“我不!”若樱忽地站起来,她背对着落忘,兀自向前走着,“我,没有眼睛一样可以活!”
落忘看着若樱晃晃悠悠的身影在大雨中前行。那凄然的雪白长发贴在她的背上,
她,孑然一身地往前走着。如海洋里的一片扁舟,如秋日里的一片枯叶,如暗夜里的一盏孤灯。
万千世界,只余了她一人,孤独地前行。她没了母亲,没了恋人,没了知己。
沧溯看着戚戚然然的若樱,那身影何其单薄,似一阵风就能吹倒,那样的身影,在大雨里不屈不挠地渐行渐远。
“你不要再伤她了。”落忘望着若樱跌跌撞撞的身形,心沉到了谷底。只愿她此生莫要再受磨难。
“我,已经没了伤她的资格。”沧溯转身便走,他看着晴舞担忧的样子,“放了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留或者不留,杀或者不杀,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