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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大帅离京百姓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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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辰多。萧护一到家中,田品正顾公公等人都在,还有一些官员来送。

    大家都体贴,见萧护收拾得这么急,是气愤今天不想在京中,都道:“你快收拾,我们送你到出城!城外说话!”

    萧护进来,见到十一公主也喜欢。慧娘回话:“在家里的家人散了钱,由他们自去。我们带不走的东西,也允许他们自许用!他们却不肯拿!”

    不是一个贪心的没有,而是见大帅和夫人宽厚,把卖身契尽数归还,又给钱,就有人道:“我们不要!”

    有贪心的人也不好意思说要,心想等大帅夫人离京,人走光了再来拿一样。

    偏偏又有两个人,一个叫周良,一个叫于宽,是有力气的粗汉,看门扫地干重活。他们道:“本该跟大帅去,家中有老人,去到江南也添麻烦。我们愿意看守这府中,直到大帅和夫人回来!”

    慧娘额外多给一百两银子,又单独交待:“如果后面有主人,你们不要顶撞,保护自己要紧!”周良和于宽道:“我们知道,就是后面有主人,他总要用人,我们只在这府中,尽量看守,等大帅和夫人回来,能不少一件就不少一件!”

    十二个丫头,也让她们各回各家是自由身。满庭和六么一定要跟去:“回家也是卖我们。”看她们忠心,这才愿意带走。

    别的人,还有几个也是和周良于宽一样:“我们愿守这院子,等夫人回来相见!”慧娘也一一安抚过。

    萧护听说,不顾时间紧急,也一一亲自见过,见周良于宽膀大腰圆,道:“京里呆不下去,可来寻我!”

    四个爷们也收拾好,九爷萧扬在此时显示出他的立场,一个丫头也不带!大成长公主送的六个丫头,死了一个,余下五个全让九爷占在房中,几乎和妻子祝氏就没怎么同房,可要走了,他一个也不要了。

    别的丫头们也罢了,明铛一直算是知廉耻的,急得到慧娘房外跪下哭:“求带我走吧,我虽是长公主府中出来的,却是这府里的人,身子也给了九爷,不带我走,我只有一头碰死的!”萧护念她还算明理,到家里后又没有为长公主作过什么,让九爷萧扬和祝氏带她走。

    又问苏云鹤怎么还不回来?苏表弟去知会陈家舅母及来看来慧娘的封家亲戚。看看时辰将到,大帅就命出府。

    府门外,苏表弟和陈家舅母等人下车。陈家舅母跌跌撞撞过来:“我的孩子,怎么弄成这样子?”但她老了,不愿意离开家乡。有两个封家亲戚愿意走,大帅让人送他们去码头。

    陈家舅母坐上慧娘的车送他们出城,在车里把谨哥儿看了又看,把慧娘叮咛又叮咛。封安张家小鬼们在车后。

    姚兴献将军,倒成了最晚的一个。他回到家,先和妻子打嘴仗。罗氏缠绵着缠他,百般笑容哄着他:“你不走可好?好几位郡王都来见你,又和我娘家哥哥见面,说要你过去。凭他是谁皇帝,也不能把我们这根基深的人怎么样?”

    姚将军雷厉风行,执行军人作风,不和她废话,见妻子说不动,吩咐家人:“给大姑娘小公子收拾,夫人留下!”又知会亲戚们有没有人走。

    罗氏见软的不行,大哭大闹,骂姚兴献不是人。自夫妻成亲,夫人吃醋争执有,大骂还是头一回。姚兴献硬起心肠不理她,反而道:“夫妻就要别离,你不和我多说说话,反而骂什么!”罗氏见他来真的,这才没了办法,急切中想出一个主意:“让我和哥哥道别!”

    想拖时间。

    姚兴献对着她也十分怜惜:“我让人知会他们去了,应该必来。”他心中柔情上来,抱住妻子:“浣芷,听我说句真心话,我娶你以前,心里就没有你邹家表姐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要想得通,和我走,江南好地方,老帅是我平生第一服的人,第二才是大帅,你带着孩子游玩几年可好?要是你不走,我心中实在放不下!”

    罗氏抱着他大哭:“为什么你不能留下?为什么你不要我?”罗氏的哥哥过来。罗大人官不大,只管一片街区治安,见识上却还行,对妹妹道:“依我看,京中要乱,你随妹夫避出去也好,这不,我把我的孩子们带来,我身受皇命,不能负皇恩离去,孩子们你们好生照看!”又送上不少细软。

    罗氏没有办法,又泪眼婆娑问嫂嫂:“你呢?”罗夫人笑:“我陪夫君,请好生照看我的孩子们!”

    姚家罗家亲戚们听到消息,来了不少。他们也是京中多年,哪一任皇帝来不用他们的人?总得有人使用,又最好是熟练的人。

    愿去的只有两家,倒交出来十几个孩子。都道:“受皇恩许多年,也进宫几个嫔妃,虽然位次不高,也是皇恩。我们不走,孩子们给你们照看!”

    十几个孩子,大的是少年,十二岁,小的只有四、五岁,都让家人交待过:“送你们去江南玩耍。”又不许哭,就怯生生的看着罗氏。

    罗氏哭了又哭,直到姚兴献烦躁上来:“你不走,我走!”孩子们都有丫头家人跟着,姚将军一手扯过女儿,一手扯过儿子:“跟父亲走!”

    女儿和儿子催人心肝的哭,手让父亲牵着往外去,回头大哭:“要母亲,要母亲!”罗氏的哥哥恼了,命妹妹:“我把儿女作交给你,你还留这里作甚!”

    罗氏这才让人急包自己东西,姚兴献回头:“全包好了。”夫妻成了最晚走的那一家。

    他们出府,一个小军官上前来行礼:“回将军,大帅已出府,咱们是最晚的!”罗氏哥哥见士兵们跟在姚兴献后面不慌不乱的撤出,由衷地道:“萧大帅对人,无可挑剔!”

    萧护出城,十分之慢。

    两个时辰早过去,百姓们全闻风而来,有人送上面饼,有人送上银两。每一处街口,都有这条街上的商铺,是战时受过庇护的商人摆下送行酒,又有无数香案烛火在两边,香案后跪着有人,为萧护送行。

    萧护再也忍不住泪水,不流就烫得他心窝子全是滚热的。他面上流泪,手中抱拳,过一个街口,下来接送行酒。

    不敢多饮,只浅浅一口,别人也不勉强。他行得如此之慢,姚将军就跟上来,高兴地道:“追上了!”

    罗氏和姚氏两家送行亲戚见到百姓众多,纷纷点头,私下议论:“大帅得人心,走,才是上着!”

    和郡王们打,有一个可能造反的名声,反而不美!

    郡王们都有眼线在街上,一一回来回话,听到萧护得人心如此,都震惊不已,各自庆幸:“此人幸亏走了!”

    他要是留下来摄政,那还得了!

    萧护行得如此之慢,眼看要黄昏才出城门,收下无数银两包袱。

    曹少夫人在家里知道,是心中快意,让人去找曹文弟回来,假模假样的道:“我们也得去送送。”其实是想看笑话。

    街上百姓太多,等到家人挤动的时候,萧护已经走远。

    城门外,田品正难过的走上来,想萧护受百姓爱戴,却被撵出京去,抱拳时心头一酸,在夕阳下虎目有泪:“大帅,愿你顺风如意,早到关城!”

    萧护谢过。

    官员们上来送行,萧护谢过。

    顾公公来道别,对萧护道:“把小鬼给咱家留下当儿子,咱家不会亏待他!”萧护只能对他笑:“要问他自己!”

    大帅被送行人热情感动,无力再和顾公公玩笑。

    小鬼走上来,在地上掬土成三堆,又用三个小树枝子往土堆上一插作香,对顾公公道:“老鬼,我要走了。我是奴才,你也奴才,我们结拜吧!”

    夕阳,好大一轮红日,挂在远处树梢上。

    顾公公暴跳追着小鬼打,咱家也忘了:“老子多大,你多大,和你拜兄弟!”萧护看着他们闹,也笑上一笑。

    这就对诸人辞行,大帅深情的道:“千里,终须一别!天晚了,请回城吧!”大帅上马,依依惜别。

    百姓们不肯回去,有的跟在萧护身后。田品正上城墙上,和守这个城门的房安国并肩看夕阳中大帅远去身影,静静道:“传令下去,今夜城门晚关,方便百姓们回城!”

    夕阳血红,透着诡异的美。

    城头上风吹动两个将军发丝,房安国道:“又要乱了!”

    街上还有人,却可以跑马了,不像刚才拥护不通。

    两骑快马奔出城门,天边将起的夜色揽起马上人面容,俊美亲切。房安国有羡慕:“平江侯也去了!”

    可自己不能去。

    田品正也叹气:“君恩不能负啊!”又展颜一笑:“他像是走不了!”后面又行来一辆马车,车帘子高打,可以见到里面两个女眷面容。

    老孙氏和小孙氏坐在车里,不住往外面看,面上焦急惶然,嘴里说着什么,是追赶的样子。

    最后一丝红日落下去,梁源吉追上萧护。

    萧护愤然离京,本来想赶到下一个集镇附近扎营,不想送行的人太多,他只能在五十里长亭扎营。

    清点人数,共计十二万人左右,比大帅估计的还多出不少。

    私兵不算在内。

    宁江侯太高估自己能力和皇权,没有想到一些后来投奔萧护的人,他们选择相信萧护,跟着萧护走。

    大帅在金殿上,心是寒凉如自古冰川下浸过。而出城一路子,大帅的心重新又暖起来。他甚至神采奕奕,满面春风。

    去看过儿子,慧娘和陈家舅母对着他夸谨哥儿:“外面这么闹腾,哥儿睡自己的吃自己的,不像有些孩子容易受惊吓,有动静就会醒。”

    萧护兴致更高,听慧娘说完出城这一路上,谨哥儿尿了两回,吃了一回,大帅笑容满面出来,正和将军们在帐篷里说话。

    小厮们回说平江侯到来。

    梁源吉也是个成年人了,御史当了那么久,也应该有稳重才对。此时他兴高采烈,一身行装,手里自己挽个包袱,腰上系的有剑,满面洪光对着帐篷里将军们含笑相看,放下包袱,对着萧护行了一个军礼,笑声响亮:“哈哈,我也可以展翅高飞了!”

    他做梦都希望有这一天。

    不会睁开眼就看到老孙氏,就看到平江侯府中景致。

    母亲生前一步也没有进来过,但父亲为安慰她,时常对她描述府中,对她保证会让梁源吉住在哪里哪里。

    书房是什么样子,梁源吉的睡房又会是什么样子,梁源吉的母亲对儿子也时常描述,那面上是极幸福的:“你是他的儿子呢,以后要当侯爵的。”

    金殿上发作太快,梁源吉没怎么作为,孙珉就厉害的来了一句:“萧护,你愿待查?还是去边城?”

    梁源吉心里马上就转起小九九,萧护说愿意走,平江侯那一刻心花怒放,怒放心花。心花不是一朵两朵,而是从他头发丝上,一直开到脚丫子里。

    大帅走,自然自己也走。

    认识萧护这一年多,梁源吉有新的认识。

    萧护是不依靠父亲,只自己数万人就在京中镇守!这是凭的自己!

    平江侯每次回想,都热血沸腾,再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凭自己去闯一番天地?反而听信父母之言,要一直候着一直候着,当这什么鬼侯爵?

    自此,对秋雁南归,平江侯倚窗前心向往之;对冬雪北风中飘舞,也羡慕过:“你们是自由自在无处不下啊。”

    独自己不自由!

    萧护一出宫,梁源吉马上就想溜。偏偏平江侯府以前是和老孙氏有来往,对梁源吉这笔辣口辣的御史颇有赏识。

    所谓是瘦田无人耕,耕开了有人争。可以指平江侯这样的作为吧。

    在萧护手中当下御史的梁源吉,自然不答应。为人修养上,也不能得罪他,就唯唯诺诺。孙珉请平江侯去商议事情,再就不许人轻易出去。

    宫门上正转防,平江侯路又不熟悉。在宫里转悠,遇到出宫的顾孝慈指点,才从一个偏僻小门中出来。

    一出来宫门上马也不要了,狂奔出家,他也是狂奔的。

    到家里喊小秋子:“我们要离京了,哈哈!”散碎银子、好换的银票、珠宝也拿了好些,一把剑,几件衣服就要走。

    还是小秋子想到,包上水和一些吃的。主仆是欢天喜地往府外去,那开心劲儿,活似孩子见到过年。

    不管不顾从正厅出来,见到闻讯出来的大小孙氏。梁源吉心情太好,竟然对老孙氏笑吟吟抱拳行了一个礼,浑身轻松地,用以前称呼喊她:“老夫人,我要走了,你们在家里好好过日子吧。”

    再就狂笑三声:“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姬妾们哭着出来:“侯爷,你去哪里?”

    梁源吉这时候心中才有愧疚,道:“我赏赐的,全归你们自己。你们要离家的,就此可以走人。卖身契约,我还你们!”

    老孙氏还没有发问,姬妾们一个一个痛哭打搅。那花姨娘更是上来要扯梁源吉衣服,梁源吉往后就退,怜惜她,且在此时说出实话:“我并不心爱你们,不过为了和老夫人赌这口气罢了!老夫人手段不好,我走了,你们在府中不会有好日子过,小秋子,取花草和她们卖身契来!”

    小秋子跺脚:“您不怕晚了!”还是飞快取来。梁源吉看也不看,往她们手中一塞,道:“我没功夫细看,自己找,我数十个数,卖身契不在的我也不管了!”

    抬手用剑,把另一个要扑到身上的姬妾拂开。

    那姬妾痛哭:“侯爷原来这般嫌弃我们?”

    平江侯朗朗而笑:“对不住了,九,十!”转身就走,小秋子紧紧跟上。主仆出来,让街上行人堵住路。小秋子出主意:“走小路!”

    小路也是一样的堵。

    绕出一身大汗也过不去,见天又半下午,索性路边小店里早用晚饭,直到人散开,主仆策马出来。

    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家人回去告诉老孙氏,屏气凝神等待的老孙氏才喊准备好的小孙氏:“随我来!”

    追在身后!

    此时,站在萧护面前的平江侯得意万分:“大帅,我和小秋子都有功夫在身,你让我当士兵也行!我给你当亲兵吧?”

    萧护和将军们对着他笑。

    姚兴献笑道:“我缺亲兵,还缺的就是侯爷亲兵!”梁源吉往地上“呸”一口:“明摆着的,大帅一走,他们就要为皇位争起来。侯爷?哪朝哪代的侯爷!”

    迈上一步,手拍胸膛:“叫我梁将军吧!”

    哄然笑声起来,和他熟悉的都骂:“你才来就要当将军!”

    伍林儿在这里,分开众人:“不要笑!”扮个鬼脸儿:“侯爷你听我说!我随俺哥,三年才是校尉,第四年将军,你才来还将军?洗马都轮不到你!”

    梁源吉没好气:“我洗我自己的马行不行!我来投大帅,你倒来数落我!”

    外面又有亲兵回话:“平江侯府老侯夫人和侯夫人到!”

    萧护微笑扬眉,梁源吉暴跳:“不见,让她们走!”

    大帅笑着抬抬手:“请梁侯爷坐,请两位侯夫人进来。”再对坐着的将军们看一眼,将军们起身,整齐林立。

    大帅在书案后理衣服,徐步起身,老孙氏和小孙氏已经进来。

    梁源吉不肯坐,要和将军们一例,见到她们眼角就跳几跳!

    老孙氏进来,只在他身上扫一眼,在萧护面前跪下来。萧护忙去扶:“老侯夫人请起。”还没有扶起来,小孙氏又跪到,因她年青不算长辈要避嫌,不能用手去扶,大帅侧身子避开,还了一礼:“夫人请起!”

    大小孙氏都不肯起来。

    老孙氏眸中有了泪:“我家的事情,大帅尽知。先夫对他母亲有情,又怕我知道,背着我生下他!我一生痛恨,和他算是个对头!他母亲的死,他要算在我身上,随他!我一生痛恨,岂不算在他身上!

    可我膝下,只有此子!”

    用袖子拭过泪水:“本想与他一生争斗,幸得大帅指点他,算小作解开!我为他娶娘家侄女儿,也有再次作解开的意思!不想,大帅要离京。大帅,我年纪大了,他是走不得的呀!”

    她手在袖子里扣住卜卦用的东西,下午卜了再卜,全是一样的卦象!

    萧护还没有说话,梁源吉蹦出来:“你休想留下我,我要走,我不要管你们!”萧护才皱眉:“你不要说话。”

    老孙氏仰起面庞,很是倔强地一推身边小孙氏:“你走可以!带上你的妻子!这是你的人!”梁源吉目瞪口呆!

    小孙氏进来时,身上负着一个包袱,梁源吉这才看到。见小孙氏温婉地对萧护道:“大帅慈德,随您的士兵们亲眷都肯收留,何况是将军们!想侯爷来投,总是个将军吧。就是士兵,我是他妻子,愿随夫君追随大帅。夫君不要我,可我却是他三媒六证之妻,请大帅作主,让我随军!”

    这问题抛到萧护面前。

    萧护一笑:“有话好说!”知天色晚,忙道:“我知道郡王们对平江侯赏识,我不会收留他的,天晚了,城门要关,你们快回去吧。”

    瞪眼梁源吉。

    梁源吉头一梗,没听见!

    小孙氏道:“回大帅,城门上今天晚关门,方便相送大帅的百姓们回城!”萧护心头又温暖一下,田品正不是自己对头人。

    受人恩惠,理当感恩。就是一个道理一句话,只要你能明白,也应该感恩。萧护知道田品正感恩于自己救过他不止一回,而大帅此时感激的是田将军尽力了。

    不关京城门的压力,和不关一般城门的压力不一样。

    萧护含笑:“那我今天做个和事佬儿,慢慢地为你们解开这家事。”吩咐将军们:“可出去!”将军们沉然鞠躬退出。

    帐篷里只余下大帅和梁家三个人。

    让他们都坐下,老孙氏面色严肃,小孙氏温驯柔和,梁源吉眼睛对天,大帅微微而笑。才要说话,伍思德派人来回话:“回大帅!码头上船只已安排好。”

    这是女眷们去江南的船只。

    萧护更有了笑容:“好,”看看梁府的人,也就不避他们,这事情街上应该早有传闻。萧护笑问:“多少只船,大船多少,小船多少?”

    “大船五十只,各可坐三百人。本来船不足够,是客商们听到是大帅要用,把自己货物腾出来,请大帅先用。小船三百只,可坐五十,二十人不等!是江面上一个水帮头子,叫秦乱。说妻儿兵乱时得大帅庇护才有性命,他帮着调来这些船!”

    萧护满意的笑了,兵乱时他救过多少人,自己也不知道。道:“告诉他,不许强征船。凡征来的船,银两照付,也不许他克扣。他是为我的心思,必然明白我的话。再取三百两银子给他,对他说实在简薄,有情后补吧。他雪中送炭,本该亲去见他,我有客人,如果他不嫌晚,我再去会他!”

    来的人退出去。

    萧护侃侃:“你们别恼,我实在事多。依我说,咱们简单些。我的意思,平江侯,”目视梁源吉:“你有老母妻子,我也知道郡王们有意于你,你留下!”

    是不容反驳的语气。

    梁源吉鼻子里一阵酸上来,他也知道留下来对萧护同样有帮助。可是……不想留!

    老孙氏起身,柱着拐杖走上两步,在梁源吉面前跪下来。

    梁源吉头一阵发晕,侧身子避开也忘记。泪水再不能止住,心头恨冲天而出:“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开事情!”

    “你妻子生下孩子,以后对你母亲烟火供奉不断,这才是你的孝敬!不然,”老孙氏决绝道:“就带你妻子走!”

    小孙氏跪到萧护面前:“我愿随船先去江南,以候夫君!”

    萧护看看流泪的老孙氏,流泪的小孙氏,流泪的梁源吉,知趣地道:“啊,我有事呢,你们一家人慢慢的谈。”

    揭帘而出,留下帐篷里泪流不止的三个人。他们,有仇恨,却不折不扣是一家人。

    帐篷外星月满天,有四周帐篷挡着,风有春天之意。大帅上马直奔五十里铺的码头,也不是太远。

    江面上风,寒冷许多。

    才到这里,身后马蹄声响。萧墨引着张阁老家人过来,家人满面大汗:“阁老有信!”月下展开,只有一句:“避为上着,保存实力!”

    萧护眉头紧紧拧上。

    由百姓们欢送而来的温暖骤然降下去不少。

    他对着沉沉寂静无人的水面上看,再看灯火通明的码头。一时失神,自言自语道:“是啊,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我?”

    当下更紧急起来,打发张阁老家人走,即命人:“请姑娘们今夜上船!再喊苏表公子和廖姑爷来!”

    又温和地加上一句:“告诉夫人,给小哥儿穿暖些过来送一送。”

    码头上已有不少人上船,伍思德过来回话:“奉大帅令,又有两个五千人由陆地上前行,保证水道畅通!大帅,第一批大船十只,小船四十只,可以开船了吧?”

    “五千人不够!我才让人带一万人走,保证水路畅通直到家眷们安全到江南!再有一万人,我马上再派!”

    严肃说过的大帅又有了微笑,如夜风中吹开他心怀。他轻声道:“伍思德,公主也来了!”伍思德“腾腾”往后退好几步,这才站稳,自我掩饰:“这草地太滑!”

    把头低下去,嘴角却有了笑容。

    慧娘带着姐妹们过来,陈家舅母见他们今天晚上不走,就一直呆着。谨哥儿穿着大红色鲤鱼薄锦袄,披一件黄色小包被,没有睡,瞪着眼睛到处看,十分精神。

    姐妹们见到表哥,都忍住不哭:“表哥,我们再陪谨哥儿一晚,明天再走好不好?”她们都想多在萧护身边呆一夜。

    独小表妹走过来,贴近萧护泪眼汪汪:“表哥,为什么这样对你?这不公平!”萧护疼爱的拂她头发:“月儿,没什么事叫公平。”

    “带我去边城,我要跟着你。”小表妹终于流下泪水,也惹下别的姐妹们泪水,慧娘也哭了。萧护鼻子也酸,对妹妹们他必须是强硬兄长形象,柔声道:“也许路上会打仗,我不能带着你们!”

    张阁老才送的信,和大帅一直压在心底的冰凉一起重浮在心头上飘,一直不散。

    贺二姑娘最先不哭:“我们不耽误事,走吧!”对着萧护和慧娘拜了几拜,再次问道:“表嫂不走,哥儿也不走吗?真的不走?”

    既然要打仗,总要有危险。

    萧护一个是很自负,或者说自信;第二个事起仓促,大帅也后面发展也预料不足;再来他从来没有想过十三和儿子会离开自己。

    这一个下午到晚上,每时每刻大帅心头就想到三、五个心思。自己离家进京,父亲以私兵相助!自己京中镇守,父亲占据江南相助!自己把事情弄砸,不能庇护妻儿,要求父亲……

    不!

    大帅在心头断然拒绝!

    他还有十二万左右的人,岂护不了妻儿!

    儿子是自己的孩子,就应该知道什么是马上日子!十三不用多说,自然是能行的。

    他嘴角边有讥笑,嘲笑的是孙珉等人。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弃妻离子的,还不让他们笑话?

    萧护对贺二姑娘温和地道:“不了,表嫂和哥儿是我的事情!”慧娘正在和林三姑娘说话,耳边有这一句话飘来,十三立即骄傲地抬一抬头,把怀里哥儿也骄傲的抱上一抱。

    不管经历什么样的事情,夫君永远是伫立不倒的!

    小表妹泣道:“表哥,真的要打仗吗?”萧护柔声:“只怕会的。”小表妹道:“那你和表嫂的一些东西带着也不好,全给我吧。”小表妹怯生生:“表嫂,你的首饰匣子有好几个,给了我吧。”

    所有人都愕然。

    这当口儿还要东西!

    贺二姑娘动了怒,才说一个字:“你……”小表妹翻脸立即呛她,凶巴巴道:“这是我的事!”慧娘最好的一条,就是对表妹们十分疼爱。见为东西争执,而自己的首饰也实在不少。全是珠宝细软,丫头们收拾出来十个匣子。

    也实在笨重,从打仗的角度上来说。

    战场上丢失,不如给了小表妹。

    让人取出五个来,林二姑娘,林三姑娘,贺二姑娘一个人一个,小表妹两个。萧护也让人急急取来自己的东西,一个人给上一件子,小表妹两件。

    林二姑娘不肯要,但是感激,对萧护和慧娘跪下来道:“您那妹夫居然和韩宪王好上了,让人叫我不要走。我才对表嫂说过,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劝他,一同回江南,或者为表哥作个内应!这东西给了小妹妹吧。”

    在这离别的时候,表哥表嫂拿自己和嫡出的妹妹林三姑娘,贺二姑娘一样对待,林二姑娘感激不尽。

    萧护和慧娘就不勉强。

    小表妹一个人捧了两个匣子,最后泪眼相看:“表哥表嫂,我会为你们放好的。”贺二姑娘气她临走还要东西,捧着自己得的东西道:“我会监督你的!我的,也是给表嫂放着的!快走吧!”

    妹妹们一步一回头,慢慢上了船。

    苏云鹤和廖明堂点过兵才过来。苏表弟用力挺起胸膛:“表哥你让我打谁,我就打谁!”萧护微笑,手放在他肩头:“云鹤,廖姑爷对去家里的路不熟悉,你带着他,领这一万人护送船只平安到家!”

    “这事情让他去,让别人去,就是与我无关!”苏表弟马上就跳:“一到打的时候,你就不要我!一到打的时候,我就成了躲开的那一个!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他一跳八丈高:“我不回家,我要跟着你!”

    慧娘又静静流下泪水,无意中见到儿子静静的听,小眼神儿很认真。“呵,你听得明白吗?”慧娘对儿子悄声儿说。

    这处处是真情!

    萧护小费了一番功夫才让表弟就范,告诉他:“将军和士兵们的孩子女眷全在船上,你们这一行人,只给一万人,却要和前面走的一万人保证这路畅通无阻!已给父帅去信,请他派水兵接应。可是如果有变,你们得先顶住,你们保护的是将军和士兵们的根,也是我最挂念的,不是表弟你,我可放心谁呢?”

    苏云鹤悻悻然,这才答应。

    本来就紧急,有张阁老的信就更紧急。萧护和慧娘抱着儿子在码头上一船一船的送人走,抽空还见了那个水帮头子秦乱,这个是个好汉型的,不要三百两银子,反而送上一千两:“大帅不要嫌少,我兄弟们人多,吃水上饭,有时候也当强盗,不怕你笑话,你如今要走了,不能拿我们,也就说实话。不过自兵乱后,也知道不杀人,我们现在只劫财罢,只有这些相送,却没有一条性命在上面,你要嫌不干净,我也没有办法!”

    萧护欣赏他豪爽,接过银子:“雪中送炭,是盗泉水我也饮了!”秦乱一翘大拇指:“好汉子,名不虚传!”

    在等最后一批船时,派出去四面打探的人回来头一批。

    “东二百里外,有临安郡王的前行兵马,计两万人!”

    “西二百里,是几处郡王的兵马在,计两万人!”

    “北二百里外,又有兵马三万人!”

    “南边,先去的一万人畅通道路,已经打上,对方有两万人,但附近民众相帮,又有民房相助,伤亡不大!”

    “京门外,各处郡王兵马计三万人,有把京门围起来之势!”

    萧护一声冷笑,命人急急传令:“让廖明堂和苏表公子今晚必须赶到支援!保证水路畅通!”他面色铁青,把京门围起来,开弓没有回头之箭,本帅岂是回头之人!

    大帅在月色中心如明镜,在这附近有百姓们帮着,他们打也不占便宜。但是出了京城这一片,五百里以处,就得认认真真打上几仗才行!

    那就来吧,谁又怕谁?

    ……

    离此数百里路上,张宝成催促人马:“快,急行军,必须赶到地方!”见新招来的土匪强盗没有纪律性,走得懒懒散散,张宝成红了眼睛,嘶呼:“不要耽误!”

    他却是石明告诉他的!

    孙珉说服郡王们齐心合力,本就是石明要做的事。

    张宝成还不知道石明已死,他按石明交待的,连天加夜急行军,要在石明说的那个地方给萧护迎头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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