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郑重道:“然后,我只问你愿不愿意。我与你来年开春完婚,我答应你,到那时候,阿库一定会安然无恙地立在你面前。”
海弦道:“阿库好歹是我名义上的兄长,这件事我不能全凭自己做主,总得问一问阿库的意思。”
甫翟点头道:“这是自然,阿库点头了便才作数。”
海弦心中忐忑,只怕阿库不肯点头。她握着衣袖显得有些紧张,甫翟笑着安慰了几句,就让朱启去套马车。
这一次海弦去探视阿库,发现他比前些日子瘦了不少,脸颊有些凹陷,面容憔悴,让人着实心疼。海弦一时忍不住掉起了泪珠子,她害怕阿库在牢里愈发紧张,便趁他不注意,狠狠抹去眼泪水,然而却是愈发止不住。
反倒阿库劝说道:“不是秋后才问斩吗?还有差不多近一年的时间呢,你的林甫翟再不济,十个月还能找不出证据来给我脱罪?”
海弦听他这样说,心里总算轻松了几分,忙点头道:“甫翟一定会为你找到证据的。”
甫翟也点了点头,对阿库道:“有一件事,我和海弦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阿库听他说“我和海弦”,只觉得头脑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瞬间倒塌下来,不偏不倚砸在他心口上,砸得他痛不欲生。他不给甫翟说话的机会,便颔首道:“海弦喜欢就好。”
甫翟又道:“我与府尹尚有些交情,过些日子我便做个担保,将你放出来过个团圆年。”
阿库投来感激的笑容,伸出手与甫翟轻轻击掌,说道:“我把海弦交给你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些许哽咽。
这一年的深冬来得特别快,亦是出奇地冷。阿库的案子终于有了些眉目,甫翟又另寻了一名状师,打算等过了上元节,再让状师将状纸递上去。
成亲的日子已经被大致划定,待得明年开春,便是两人的婚期。甫翟打算将海弦暂时送回她娘亲的故乡,由阿库做高堂,从古桐村明媒正娶,才算不得委屈海弦。婚期将近,海弦着实比往日沉稳了不少,每次说起婚事,总是羞涩一笑,笑容里却是含着无尽的欢喜和甜蜜。
而在此之前,两人准备选个雪停的日子行了文定礼,如此便也能安心些。
这日雪下得紧,如扯絮一般淋漓尽致。道上是层层堆积的落皑,绵绵厚厚足有半尺之深。含芷捧着一叠红纸坐在窗前细心剪着,红纸如火,而窗棱子上沾着的雪团却是绵白一片,竟不知是红纸衬得白雪更白,还是白雪衬得红纸更艳。
含芷执着一把小剪子,手指灵活转动间,已被剪出一副大红囍字。她将囍字贴在窗纱上,不想那雪霰子下得急,伴着呜呜风声打在红纸上,不多时就被晕糊了,窗纱被染红了一团。含芷揭了被雪霰子打湿的囍字,惊喜道:“海弦你快来看哪。”
海弦挨着含芷往那窗纱上细瞧,只见碧色窗纱中央红彤彤一团,恰是方才含芷剪的那个大红囍字被熨在了上头,浑然天成。
“你还会剪别的窗纸吗?我倒是想跟着你学。”海弦霍霍欲试,执起一把小剪子,又取了一张大红喜纸,央求着含芷教她。
“要说剪纸,我长姐的手艺才好。我只会剪些简单的,嫦娥奔月,灵珠子,还有各种神仙。”含芷想一想,笑道,“小姐与公子将要成亲,我就教小姐剪一对‘和合二仙’吧。”
海弦脱口问道:“和合二仙是什么人?”
含芷拣着要紧的,将“和合二仙”的典故同她说了。她觉得“和合”二字恰是吉利,和合,和合,听起来就像是和和美美,于是迫不及待地让含芷剪给她看。
一把剪子在含芷手里就像是活物,转、裁、抠……几下间就有了形。她还处在稀里糊涂间,含芷已经放下剪刀,将它展开在她面前,说道:“他们就是和合二仙。”
海弦学着她的样子认真剪,然而不是裁破了红纸,便是掉了剪子。好容易剪出一个形来,喜滋滋展开,竟是断了。她看看左右手上各一仙,叹气道:“有没有再简单些的,这个太难了。”
含芷摇头,说道:“其他的都要比这个难,其实不难剪,我再教你几次,你照着我的手势剪,保管能成。”
两人埋头剪了一个下午,海弦疲惫地叹了口气,把手中剪好的“和合二仙”展开,竟发现终于剪成了。两人又惊又喜,就像是得了天大的赏赐一般。
海弦看了看窗外,彼时天已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