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往脸上抹了一把,果真抹下一层灰。
小姑娘点了点头:“恩,我叫含芷。”
海弦接过她手里的铜盆,笑道:“你以后也别伺候我了,没事就陪我说说话,或者一起去厨房捣鼓些点心菜色。”
含芷“哦”了一声,调皮道:“姑娘对凌统领可真细心。”
海弦不禁面红耳赤,一面呵斥她,一面心不在焉地往甫翟的院子瞧去。
一直到夕阳渐落,她都未见过甫翟走出东院。然而当朱启每每出院子,她都免不了问一问他的伤势。朱启玩笑道:“公子都不急,反倒海弦姑娘急得很,你今天问了可不下十回了。公子没什么要紧的,这会儿正在里头睡着呢。”
她红着脸解释道:“毕竟他的伤势因我而起,要是因此瘸了残了,我可不得内疚一辈子。”
“那就以身相许得了,行了,等公子睡醒了你自己去问吧,我估摸着不管谁说你都不放心,只有自己进去看了才放心。”朱启说罢就急忙去厨房为他煎药。她借着关门的当子朝里头张望,却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她心不在焉地回到房里,含芷正在她屋里捣鼓药材,手里握着一个研钵,乒乒乓乓碾着草药,见她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猛地唬了一跳,吓得脸色都发白了。
含芷拍拍胸口,平了平气息说道:“原来是你呀,海弦你怎么走路不带声响,可是要吓死人的。”
海弦愧疚般笑了笑,海弦投了些干净的草药到研钵里,帮着一起研药,面上愁容不展,紧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含芷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安慰道:“公子不过是外伤,不碍事的。”
她漫不经心地点头,拈起一株草药把在手里,眼眶红红的。
含芷一面安慰她,一面加快了研药粉的速度。过了一会儿,她把药粉兑了水,说道:“已经好了,快去给公子上药吧。再晚一些,怕是他就要睡了。”
不等海弦反应,她迅速将手里的纸团丢在了火盆里,推搡着海弦往外走。
海弦被赶出了西院,只好抱着研钵去“投靠”甫翟,彼时东院正房内光影幢幢,甫翟正在房里走动练步,光影下的甫翟走得摇摇晃晃,全然不复往日的英姿矫健。东院空荡荡一片,显得极为沉寂,他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执剑尽情挥舞,不得不承认,他挥剑的样子甚是好看。
凉意一点一点迫近,海弦拢拢衣衫,正要伸手叩门,房门“呼啦”一声从里面开了,她来不及收手,拳头堪堪砸在他胸口。他作势痛得拧眉,说道:“疯丫头,你可看着点啊。”
她以为他真的被砸疼了,忙不迭去抚他的胸口,刚碰上,又红着脸把手缩了回来,说道:“唬谁呢,你连真刀真剑都挨过,还受不住我的拳头不成。”
他笑着把她拉进房。因怕惹来猜疑,便将房门敞开着。
一进房,她立即傻眼了。甫翟看着清清静静,没想到房间乱糟糟一片,桌上、地上堆放着杂乱的书稿,字画纸片落了一地。甫翟平日里忙碌也就罢了,朱启竟也不知道帮着打扫。她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来,把他扶到椅子上,不由分说解开了绑在他腿上的白纱,重新剪了一段,小心翼翼抹上药膏,将白纱连着药膏一并敷上去。
冰凉的药膏激得甫翟一阵汗,嘶嘶地吸着凉气。她半蹲在地上,把动作放到最缓慢,专注地往他伤口处缠绕白纱。
他低头看着她忙活,从前的疯丫头已经学会打扮了,光洁的发髻垂在脑后,两边各散着一缕头发,除了那支蜻蜓簪子,却是光溜溜的毫无点缀。他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发髻,不巧额头正磕上他的下巴,这一次他可真是痛得眼冒泪花。
她顺手替甫翟揉了揉下巴,往他腿上绑了个活结,随后起身帮他收拾杂乱的“狗窝”。甫翟痴痴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冷不丁念出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倏然转身,迷惑道:“你方才说什么?”
他按着扶椅起身,从屉子里抽出一张素净的纸,铺陈在桌上,将她拉到桌前,说道:“我写给你看。”他蘸了墨,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刚才的句子,十六个字一蹴而就,似是饱含深情。海弦看着纸上黑黢黢的字,越发迷惑了,说道:“我识的字不多,就算看懂了字我也看不懂其中的意思。”
他微微诧异:“你不识字?”
海弦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