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庄主接下来看了,认出这是城里钱庄的掌柜印章。
“今日这场子本小姐包了,要多少银钱,庄主自己看着写,不过庄主你最好也能掂量清楚,自己脖子上的那颗脑袋究竟值多少银钱,”云间说着,微微勾唇一笑,“毕竟——这江湖,可不是你区区乌合庄说了算!”
云间说完,在师子钰的手臂上拽了一把,“走。”
庄主本还想再说点什么,目光顺着云间身后看去,看台四周,高处有银光影影绰绰,那是槐花社标志性的银箔面具,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将这处围了起来。
……
云间带着师子钰出了乌合庄,很快就上了马车,让李慕游带人驾车,快些回长公主府去。槐花社是个江湖组织,成员皆是义士,有事情找他们帮忙,他们义不容辞,但并没有一直跟着某个人,听命于某人的规矩。
所以云间就算可以仗着槐花社能帮她打出去,能不劳烦人家动手的时候,也尽量花钱解决,唔,反正花的是谢白衣的钱。
她可不想在外面多逗留,今日这么一闹,她出城的消息,没准儿很快就会被人知道,现在可是有人盯着,想要她命的。
上了马车,师子钰便一直闷着头不说话,仿佛云间今日让他很没面子了,纵是鼻青脸肿,也能看得出来气鼓鼓的。
来时并没有想着为他准备衣裳,他便裸着半身坐在一边,云间可不想将他身上的血污沾在自己身上,便又抽了绢子给他擦拭,习惯性地用嘴巴细细地在伤口上吹气,好减轻痛感。
女子的气息在皮肤上细细痒痒的,师子钰扭动了一下身体,在车窗上重重地砸了几下,李慕游只得停下,师子钰道,“我不回去。”
云间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问为什么,僵持了片刻,云间道,“好,只要你答应我不再去那种地方找死,你干什么,我是不该、也不会管的。”
云间这么一说,师子钰心里便更不舒服,抓起手边的金刀就打算跳下马车,听云间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师子钰。”
少年微踟蹰,听云间道,“打你从娘胎里出来,剪断脐带的那一刻起,你就只是一个人了。他们疼你爱你,是情分,不管不问,也不耽误你是一个人,是一个人就要好好活着。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我是一个人,但也要好好活着。你没有在鬼门关面前走过,不知道活着有多好,这世间有多少事情值得留恋、追寻,甚至有一些事情,值得让我们放下原本张扬的个性,为它而小心翼翼,你的悲哀,不是因为他们的不管不问,而是你因为这丝怨恨,从来都没有像一个人一样好好地活过,这种感觉我懂,所以我不拦你。”
师子钰把手在车门,一直做着准备跳车的动作,静静听完身后女子的话,只顿了一瞬,仍是从车上跳了下去,随意择了一个不是方向的方向。
云间也不再说什么,言尽于此,醉月楼的保护之恩已算是还过,师子钰今后是死是活,她真的无意再管,静静地道,“回去吧。”
马车又行了几里,快到城门下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慕游驾车骤然停止,手掌探入衣襟里,不知暗暗地握紧了什么。云间问了一句“怎么了”,没有听到回应,便掀开了一侧车帘,看见慕容铮的生母太子妃被堵住了嘴巴五花大绑地放在道路中间,身后立着十数条汉子,都是官家府里人的打扮。
国舅高华阳终于第一次大大方方地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将一柄长剑架在太子妃的肩上,“沈云间,把宣武军阵图交出来!”
云间微微一笑,“国舅大人这次不是来要我的命的?”
高华阳将长剑在太子妃的脖子上又是一紧,恨恨地道,“先要图,再要你的命!”
太子妃紧张地看着云间,说来,这位是云间的婆婆,倒是一直也没什么机会好好地去拜见她,但是念在慕容铮的情面上,这个人是绝不能见死不救的。
云间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看着高华阳道,“只要国舅大人放了太子妃娘娘,我跟你走就是了,总归我的命在你手上,我腹中还怀着骨肉,太子妃娘娘也不敢向人提起,危及到我的性命。且国舅大人要这图,必也是想要为陛下、为社稷分忧,便是陛下看见了眼下这场景,是也不忍心怪罪,这件事情我们好商好量地来,不要为难他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