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去珍味园,花小麦说不出心里是甚么滋味。
开食肆,只怕难以避免这种被人登门找晦气的情形,前段时间她还暗自庆幸呢,觉得小饭馆儿开了一年,从未曾遇上这等糟心事,心中很是乐呵了一回,谁想到底是躲不过啊!
若搁在平常也就罢了,这事儿却又偏偏发生在今日,实在让她有些气不过。
稻香园里那么多女客,个个儿家里都是有名有姓的,今天这事,若是给她们知道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哼,什么打响名头,什么买卖源源不绝上门来,以后便只管做梦去吧!一旦被那顶“吃食不净,害人腹痛生病”的大帽子扣上头,往后再想翻身,就只能挣命了!
她越想越觉得恼火,行至珍味园门口站住了,使劲深呼吸了两口,摆出一副平心静气的表情,这才一脚踏了进去。
不出所料,那对男女真个还未离去,花小麦刚刚转进门里,便一眼瞧见了他们。
倒的确是行商打扮,穿着很寻常,相貌也不过是那样,丢进人堆儿里就找不着,与普罗大众没半点相异之处。
那两人看样子应是三十七八了,伙计们明明搬了凳子来,他们却偏偏不肯坐,两口子都赖在地上,沾了一身尘土,仰着头死死盯住面前的潘平安,咬牙切齿,直着嗓子叫嚷,简直像是要吃人。
“是你说这铺子和村东那饭馆儿是一家的,我俩信了你,才跟了过来,这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总得给我们个说法吧?”
男人只管捂着肚子呻唤。女人瞪着眼睛高声道:“东家到底在哪里?甭以为躲着不见,今天这事儿就算完了,我告诉你们,没那么便宜!我男人吃了你家门口摊子上的菜,这会子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们到底拿了啥玩意糊弄人?黑心哪,为了多挣两个钱这样办事。你们是要遭报应的!”
潘平安也不是个脸皮薄的,被那女人兜头骂在脸上,仍旧笑容可掬,嘿嘿道:“莫急,还是那句话,只要弄清楚,确实是我们出的纰漏,我们肯定不推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不是眼下我拿不了主意吗?你稍安勿躁。来,喝口茶,喝口茶!”
说罢,真个捧了桌上茶盏递给那女人。
“喝什么喝?”女人使劲一挥手,“我男人都这样了,我还敢碰你家的吃食?又不是嫌命长!我跟你说。你赶紧把你们东家叫来,再晚些,我还上外头嚷嚷去!”
花小麦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儿。不由得向地上坐着的那男人望过去。
那男人虽是垂着头,但酱园子里光线充足,仍能将他那张脸看得一清二楚。
这……哪像个生病不舒服的人该有的样子?额头上连点冷汗都没冒,面色比孙大圣还红润好看——这是在跟她开玩笑?
女人还在喋喋不休指着潘平安骂,花小麦再听不下去,快步走到她面前,将眉尾一扬,勾唇道:“找我?”
女人正骂得唾沫子横飞,抽冷子见旁边来了个小媳妇,还是挺着大肚子的。便不由得一愣,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回。
“这是你们东家?”她并不和花小麦说话,仍望着潘平安道。“呵,可不要随便找个大肚婆来糊弄我,打量着她是个有身子的,我就不敢拿她怎么样?还是你们预备让她豁出命去往我身上撞,好反而讹上我们两口子?”
……谁讹谁啊?
花小麦忍不住想抬眼望天。
方才在稻香园中,听孟老娘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清楚之后,她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今儿个他们很有可能是被人给讹上了。
首先,食材对她而言向来是重中之重,每天去了稻香园,头一件事就是翻检今日要用到的蔬菜瓜果和各色肉类,确保是新鲜送来的,才会彻底放心,所以,外卖摊子的用料,绝对不会出问题。
其次,姜辣鸭丝只是一道热炒菜,步骤简单出锅快,对于厨子来说,只算是一道家常菜,没有任何难度。周芸儿是一个没出师的学徒,不可能一点错误都不犯,但以她的天分和平日里的努力程度,断不可能在这道菜上栽跟头。
不是她花小麦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短儿,只不过,既然收了这个徒弟,又带了她这么久,基本的信任,就必须有。
所以,这两人今日到底是什么目的,眼下还真是不好说。
潘平安早被那女人扯着袖子缠得发烦,此刻见花小麦来了,慌忙把手一甩,高声道:“谁骗你?这就是我们正经东家!这酱园子,还有村东你今儿个去过的稻香园,都是她的!你要是不信,自管去村里打听去,看我们是不是敷衍你!”
花小麦也点了一下头:“没错,我是稻香园的东家,你有什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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