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后,火刀村里渐渐忙碌了起来。
经过了一个夏天的休整,随着天气渐凉,老百姓们也便再度开始张罗耕种之事。
正是冬小麦该播种的时节,田间地头又是一片火热景象,成日里谈笑声、吆喝声不绝于耳。稻香园四周皆是田地,上午杨氏她们来的时候,在马车里瞧见田埂上辛勤劳作的庄稼人,还很是议论了一回,啧啧赞叹,又被他们那些不讲究的村言村语逗得直发笑,觉得十分有趣。
最近这段日子,饭馆儿门前的村间小路上,吵吵嚷嚷的动静一直没停过,花小麦早就习惯,但今日这阵喧闹,听上去却与平时很有些不同。
此时刚过正午,大多数庄稼汉子们,现在才吃上饭,应当正是闲聊逗闷子的时候,讲两句闲篇儿,哈哈大笑个两声,气氛该是非常热络欢乐才对,可现在……
那一阵阵传来的动静,分明就是有人在撒泼好吗?
没错,就是撒泼,纵是没有亲眼看见,花小麦大概也能猜得出来,那里现在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简直就像有个人正一边满嘴里骂粗话,一边不住地在地下打滚儿,誓要跟人拼个你死我活一般,旁边还有人帮腔,虽听不清说的是什么,那语气却也十分愤怒,似是要把谁撕来吃了。
……倒是也有笑声,只是怎么听,都仿佛是围观群众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发出来的哄笑。
杨氏显然也听到了这阵嘈嚷,本正在与花小麦说着什么,陡然住了口,脸上显出两丝困惑:“这是……怎么了?”
花小麦忙抱歉地冲她笑了笑。将秀苗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吩咐。
“你去前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弄清楚原委之后,暂时不必来和我说,告诉春喜腊梅两位嫂子,让她们经心一点。若是和咱家无关,就赶紧把那一伙人轰走。不许他们在咱们门口瞎闹,假使跟咱们有关……我现在脱不开身,你让那两位嫂子且应付着,如果实在没办法,压不住他们,就打发庆有去珍味园,把那边儿的潘大叔请过来帮忙。”
潘平安为人最是圆滑,还有些狡狯,再怎么说。也是在省城里做了许久买卖的,虽然没做出个名堂来,但处理这种有人闹事的小麻烦,应当还不在话下。
秀苗赶紧点头答应,一溜小跑着出了园子。
杨氏朝花小麦脸上张了张,见她尚带着一丝笑意。便仿佛很是关切地问:“怎么了,没事吧?我听着好像不大对劲呀!”
“没事。”花小麦就笑着摇了摇头,“眼下正农忙。田坎地头人多了,难免有些个家长里短的杂事,我估摸着,吵个两句也就罢了,断不会闹得太大。况且,我这园子是有围墙的,前头有伙计看着,寻常人轻易也进不来。”
杨氏这才放心,转头似有意无意地对其余众女眷笑道:“这也很正常,别说是这村里了。就是咱们住在城中,那些大大小小的争执,莫不是还见得少了?别管他们。咱们玩自己的。”
见那些个妇人们应了,花小麦便抿唇微笑点点头,垂首想想,又对杨氏道:“夫人刚才不是说,想去那竹林子里瞧瞧吗?依我看,也别等下回了,横竖那里现在又没旁的人,不如我这会子就陪几位过去逛逛,倘使觉得那里好,就把这席面搬过去,回头我再去厨房置办两道热菜来。”
杨氏晓得她的意思,也不推拒,当下便笑着应了,一行人也不必出园子,就从鱼塘后头绕过去,入了竹林中。
这一日,杨氏等一众女眷在稻香园里赏玩得十分尽兴,直到下晌未时许方离去,走前还有一两个妇人与花小麦说好,若是在这里摆宴的事情定下,便立即打发人来通知她。
花小麦惦记着午时发生的那档子事,却又不能不尽力敷衍着,好容易将这一干人等送走,忙急急地赶到饭馆儿大堂中。
村间小路上的人群早已散去,此时铺子上已没有一个客人,屋中空空荡荡,她一踏进门,便见周芸儿坐在一张桌边,两只眼睛红得兔子也似,兀自低垂着头抽噎。春喜和腊梅站在一旁,都俯身软声劝着,可很显然,那些个宽慰的话,并不曾起了半点效用。
谭师傅和汪展瑞两个也从厨房里出来了,却并没有往这边来,只站在门口,抱着胳膊。一个脸色严峻,眉头紧皱,另一个却是斜倚在门框上,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面上是何表情。
花小麦将屋中情景打量了一个遍,大约猜到,中午那一场吵闹,恐怕与她这稻香园脱不开干系,且十有八九和周芸儿有关。当下便走过去,将手扶在她肩头,软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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