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日,黄府上下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无一处不悬挂着红锦彩缎。子时起,阖府上下便就开始杀鸡宰羊烹猪,染红鸡子儿,忙得不亦乐乎。平常人家日常嫁娶已是热闹,遑论黄家老爷黄玉贺乃是正三品太常卿,待得卯时黄府便是门庭若市,各个亲戚叔伯同窗好友开始上门庆贺,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所有人脸上无不洋溢着喜气的笑容,除了他和她。他像一具木头人一般坐在镜子前,任由丫鬟仆从给自个儿戴上镶金玉官帽,穿上大红蟒袍,系上鸳鸯戏水玉腰带下垂着‘喜上眉梢’玉佩。玉莲则是坐在一旁支着下巴呆呆瞧着他,这只手累了换只手再支着另一边下巴再呆呆瞧着他:“瞧你这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别个人欠了你百八十万的呢。今儿个这婚事正热热闹闹办着,左右是逃不了了的,何不往好处想,也许新娘子性情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般糟。”
黄琰转过脸瞧了她一会儿,见着她也是愁着眉头耷拉着脸猜想着定是自个儿不高兴也影响了她的心情:“也只能改变心境去接受了。”像是说服了自个儿一般,嘴角里噙了笑:“瞧你今儿个穿的粉红长裙,裙面上绣的几只素蝶倒像是活了似得要飞了呢!你呀,初见你时冷冷漠漠的也不理人,熟识了之后才知晓你嘻嘻哈哈嘴上最是不饶人,可整日里头上一支珠翠也无穿的又最是素净不过,这装扮方面倒是真要和我家小妹学学。”
“珠翠环绕?平时走起路来叮叮当吵人耳朵不说,还沉的压得人脖子疼,我干嘛平白无故要受这遭罪。”站起身绕着新郎倌儿转了几圈坐定后,仍旧是以手支了下巴嬉笑着:“瞧你今儿个装扮,说实话,确实英俊!”
新郎倌儿抬手捏了她的下巴,凑前戏谑道:“爷早就说过自个儿貌似潘安英俊潇洒,姑娘莫不是暗地里爱恋着爷,与爷明说了,爷收了你!”
玉莲推了他一把啐了一口:“你不自恋便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么,眼瞧着吉时将近,还不出门去准备着”说话间,两人从房内出来往正门走去:“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明日的阳光总是灿烂的,这些个道理你总比我懂,好好斟酌罢!”转而换了语气慵懒着声音:“被这太阳晒着我也犯困,回去睡个回笼觉先!”说完也不再管这新郎倌儿,转个身径自往旁侧小路走,准备去瞧瞧何大娘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
新郎倌儿站了半刻钟光景,许是想通,许是妥协,叹了口气往着正门去,准备着要去接亲。这边玉莲走到假山处,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话,都说好奇害死猫,可也不是她想去偷听,确实是离的近声音响,她想不听到都难。耳边陆陆续续传来:“老爷,确实是怎么找都找不着——孽障,本就锁着她防着她与那穷酸秀才私奔了去——那下个月宫里就会来人,选秀之事?——”
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只是因为她一不小心踹到了一颗石子儿发出了声响,瞧着从假山后步出的黄府老爷和总管,她暗自呵呵了两声行了万福礼:“民女打这经过,不知是否惊扰到老爷”
黄府老爷想了片刻才记起这女子几个月前受了伤被老何救起,平日里帮着何娘子打打下手,与琰儿关系是不错的,这会儿内心里正是烦躁也懒得管她,连手都懒得抬:“无妨,下去吧!”
玉莲得了话,嘴角带了笑又委了委身子行一万福礼不再言语施施然便去了,心里头像是做错了事被免了责罚的小人儿一直在念阿弥陀佛,万幸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