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雨屋

，见她头发还滴着水，她的嘴唇已经有些苍白，又接着说，“你过来吧，得先把你的头发烘干，免得受了凉啦。”

    陈可情低头看看自己，“这个……那我怎么……”

    “你就干脆裹着被子下来吧。”叶均翔仍又背过了身，面对着燃烧着的壁炉。

    陈可情亦转过身子，将背上的薄被一股脑卷在了自己的身上，从上至下严实地裹住了，只露出了一只脑袋，因为被子的确太大，就连她裸露的脚也隐藏起来了，她站起来，踏下了床，脚踩在坚实的地板上，一阵冰凉的触感由脚底心传上来。被子剩余的部分拖在地板上，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壁炉前，走到了叶均翔的身边，她手紧紧裹住被子，盘腿坐在地板上。

    陈可情刚坐下来，叶均翔便起身往床的方向走去，他低头将床上的被单拿了下来，三两下卷起来，又回到陈可情的身边，他站着俯视着陈可情，“你先起来吧。”

    陈可情在裹着的被子里放开了盘着的腿，整个人倾斜着吃力地想要起身，叶均翔在一旁看着在被子里鼓捣着的陈可情，此时一身白被的她，活像一个不倒翁，她的湿发搭在被子外头，神情有些冷淡，叶均翔本想过去扶她起来，她却不看他一眼，自己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她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叶均翔，自己退到一旁。叶均翔这才在她方才坐着的位置将被单展开来，被单不厚，还挺宽大，之前铺在床垫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一半覆盖在了地板上。一床被单大半部分已被铺展开来，靠近陈可情这边的被单还有一些没有完全铺开，陈可情低头望着独自铺被单的叶均翔，本想帮帮他，但是自己的两只手都不得空，于是只是干巴巴地望着他的动作。叶均翔跪在地板上，弓着背脊，一点一点将被单抚平，他快要到靠近陈可情这一方的位置了。

    陈可情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薄被，一只手紧紧护住了被子的开口处，她空出了另一只手，“这边我来吧。”她蹲下了身子，膝盖跪在地板上，用空着的一只手扯平了卷着的被单。这样，整条被单全都在地板上铺展开来，这样一看，几乎占据了半个屋子。叶均翔听她这样说，便跪在原地不动了，她有时候说出的话是那么坚决，叶均翔总是很愿意听任她的。但是他们几乎交流不多，在重新认识彼此以后。难道是因为已经了解了，所以便不那么需要倾心交谈了么。但是……

    陈可情仍旧站在那里，她对叶均翔说，“坐吧！”

    思绪被她打断了，他听着她的招呼，自己盘腿坐了下来。陈可情也慢慢地低下身子，在被单上坐了。

    陈可情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湿湿的头发在她的手指下不断地变幻着形状，她再靠近一些壁炉，离叶均翔就远了一点。她在不停地摆弄着头发，试图找到一个最好的能够快速烘干湿发的法子。叶均翔看着她，不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助她。

    陈可情只是用着方才给叶均翔铺被单的那只手梳着头发，另一只手仍旧抓住身上的薄被，这个动作已经使得她的抓着被子的右手有些麻木了。后来，她索性不管头发了，就让它自己烘干去吧。于是空着的左手又来帮助孤独的右手做着护住被子的动作了。

    壁炉中的火光照射在陈可情脸上，她的脸蛋渐渐恢复了红润，叶均翔光着的上身也渐渐地感受到一些热度了。雨似乎还在下，只是更小了，一些细小的声响在窗外响着，又不时地安静下来，让人猜不透窗外是怎样一番景况。

    叶均翔忽然站起来，走到了窗边，他小心地打开了紧闭着的窗，一阵清新的微风拂到面上来，他立即清醒了不少，他看着窗外，天色又亮起来了，雨后似乎可以看到天边那一条七彩的虹，真真是美极了。他望着明亮起来的天色，精神上愉快了不少。他回望着陈可情，陈可情此刻的目光也在叶均翔这边，只是看不清楚她是在望着叶均翔呢，还是透过叶均翔望向了窗外。

    他想邀请她一同来看窗外的景色，但是她的头发还未干的样子，他只说了句，“雨停了，还有彩虹呢，外面很明亮。”说完便转过头去，继续去看他的风景。陈可情依稀感觉到了窗子切割出来的方形的天空，彩虹就横在天边，美艳无比，而叶均翔在那片浅蓝的天空之前形成的黑色的剪影，显得硕大无比。

    她也回了一句，“是吗！我也要看看才行！”

    话未说完，她就动作麻利地站了起来，没有留意到大腿处的被子顺着腿往下滑了一截，毫不犹豫地奔向了窗前，她站在他边上，只可惜窗子太小，她又看不到什么，于是叶均翔退出来，给她让出了很多空间，于使得她整个的人站在了窗前，但他还是处在与她几厘米的距离之内，她额前的一缕湿发在脸颊附近飘着，似乎在静静地被吸干着水分。一股清香的气息涌入了叶均翔的鼻腔，他感到一阵温热自脚底心升腾至胸口，心中感到很舒适，口里却渐渐地有了饥渴的感觉。

    陈可情只望住了天色的纯净和美妙，全然不注意到站在她身旁的叶均翔，两个人静立着，一块欣赏了一会美景。透过窗，可以看见那海浪不断地拍打在沙滩上，被雨水浸湿了的海边显得更加诱人了。但是不多时，陈可情又觉得乏味了，她觉得这一方空间未免太小了，她急需一个更加开阔的地方来舒展自己对这雨后美景的一番喜爱之情。她不再满足于这一窗小景了。待她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大腿有一大半裸露在了外头，被子有一部分显然是滑落了。她来不及动作，看见叶均翔将目光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门口，门是向内拴住了的，为了避免雨水溅入屋内。而现在，没有必要再关门了，雨已经停住了好一会儿了。于是他怔怔地看着那把拴有好一阵子。陈可情已经自己把被子再次整理好，她双手并用，被子又完全地将她的腿裹住，只有脚还露在外头。

    陈可情向着他说了句，“不知道衣服都干了没有，我感觉到有点饿了。”

    叶均翔便走到壁炉边上去，他坐在那被单上，低下脖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距离正午还有几分钟的样子。他的脖子以下的皮色比脸上的浅了一个色号，不穿上衣的他显得有些怪异。他摸了摸在哪里烘着的衣物，大部分是干了的，所幸的是，夏日的衣物都是薄的，相当容易干，尤其陈可情的那件裙子，是柔滑的丝质，其实早就干了。

    叶均翔回过头去告诉她，“都已经干了。看来我们可以出去看风景，顺便吃点东西了。”

    他拿起了搭在椅子上的她的裙子，握在手中的她的衣服很柔软，却感到了坚实的重量感，一种丝质衣裳给人的冰凉的感觉。他走过去，把她的衣服放在了床上，眼睛巧妙地避过了站在窗子边上的陈可情。陈可情背对着窗子，望着走过来的叶均翔。她看见自己的衣服被他拿在手心，又看见衣服被他放在了床上没有湿掉的位置。他的手脱离了她的衣服。他转过身去。

    叶均翔背过身动作飞快地套好了自己的上衣，穿好了长裤。他感到裤子还是黏在腿上，膝盖以下都有微微的湿润，他可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他已经穿上了，他就不会再脱下了。穿好了衣服之后，叶均翔便很迅速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栓，很快把自己关在了门外。

    陈可情看着自己已干透的裙子，望了望四周，房间一下子空了很多。她松开手，薄薄的被子从肩头而起，一直滑落至脚底。

    叶均翔来到了门外，空气里一股沁入心脾的香气迎面吹来，他感到无比地畅快，舒展了自己的身体，打算让自己的长裤就在这风中干透了。他站在不远的海滩，彩虹扔在天边闪耀着光芒。海水的湿气扑面而来，他又感觉到了腹中的饥饿。他望了望四处，什么也没有，只有海，这是一片公海，地处偏僻，平时是很少有人来，景色也是单一的，就是海，迎面处便是海，转过身还是海，唯一可见的海浪在眼前不停地翻涌着，雨后的海有一种特别的幽静，一切都静默着。

    他孤独的背影使这海也变得孤独了，或许海更加孤独，因为过于浩瀚而孤独，什么也能够容得下，什么也都能在此停留，只是自己常年存在着，阅遍世间姿容。

    木门在风的飘摇中吱呀地响着，时不时地开出一条小缝来。陈可情换好衣服，推开门便看见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叶均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