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这家伙,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了!
见汤温了下来,我一口气喝完后将碗搁在了桌上,然后又走上楼去。
说实话,喝了汤后,是感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手脚也不那么觉得冷了。
无聊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似乎比昨天小了很多,不仔细看,几乎都以为没有下了。
对着窗户上的玻璃呵了口气,上面马上凝成了雾。我用指尖无意识地划着,一下一下地,直到指尖的温度全无,感觉有些麻木时,我才回过神来。见到玻璃上竟然是‘卿云’两个字。
不由摇头笑了笑,然后一把将雾气抹了去。
“一个人发什么呆呢?”一股子冷气将我环绕起来,我不禁哆嗦了一下。他赶紧放开我,脱下外套在壁炉前烤了烤手。“冻着你了吧?”
我嗔怪他道:“一大清早的,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连交代都不交代一声?”
他嘲笑道:“怎么,就这么会子功夫见不到我,就想得不行了?”
我一脚轻踢了他的腿,“叫你胡说!”
他嘴角带着戏弄的样子,好笑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忙撇开目光,他道:“我又不是一大早上的出去见什么女孩子了。你急什么?”
我愕然地看着他,他眼里嘴角俱是嘲笑。我愣了好一会,才委屈地说道:“人家关心你,在乎你。你竟然怎么说……那以后,你愿意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好了。我再也不问了!”恼羞成怒,转身就走。
他敛了笑意,连忙追了上来,急急说道:“好了,好了,我的小福晋竟然还真生气了?我不过是去了趟邮电局,给京里那边儿回了消息,告诉他们今年过年我们就留在天津了。”
我扭过身去就是不看他,背对着他肩膀是轻轻抽泣。
他更是急了,巴巴地哄着我,“再不敢了,下回我去哪儿,一定告诉你。别生气了,小福晋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可是在我转过身来的时候,却是看到我一脸的憋笑。
“好啊你!竟然欺瞒夫君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过来挠我痒痒,我不停地躲着,他却不依不饶地非要追上我。
“嗯哼……”门口传来一声假到不能再假的咳嗽声。我们俩俱停了下来,回过头去见到福伴儿站在门口。
糟了,竟然忘记关门了。那刚刚我们两人疯闹,岂不都让福伴儿看到了?
我脸一红,怯怯地站到了布日固德的背后。
“姑爷,格格,门口有人送来一封信。”他从怀里将信递给了我。因为上面只写了我的名字‘玉蓉亲启’。
我好奇地看着信封,这不是从邮局寄来的,因为上面既没有邮票也没有邮戳,更没有来信的地址。仅仅只是写着我的名字,连姓都没有。
和布日固德对看了一眼,我还是当着他的面把信拆了开来。
里面只有一张纸,很简单的一句话:下午有车前来贵府接您,望到时赏面一叙。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也没有写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到底是谁送来的这封信?
“福伴儿……福伴儿你等等。”我追出了房间,在楼梯处赶上了福伴儿,“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格格……”他回头看了看,见布日固德没有跟上来,便压低了声音告诉我说:“是一个当兵的,放下信就走了。什么都没有说。”
我一听脑子‘轰’的一声,瞬间炸开。脚发软,身欲倒,福伴儿忙扶住我。耳侧全是”嗡嗡”之声,福伴儿似乎仍在说话,我却一句都没有听见,只想着,我究竟做了什么孽,老天竟对我一丝垂怜也无?
本已经忘记了那个噩梦般的人物了,现在他却又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
“福……福伴儿。怎么办?是,是那个督军,肯定是他。”我像是神经了一样,待我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坐在屋中。布日固德看我看他,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静默了好半晌,觉得不能这样,事情绝对不能这样!
“卿云,他又回来了!我该怎么办?他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一切……”我语带哭腔,“可是我跟你保证,我从来都没有去招惹过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直纠缠着我,我真的不知道……”
他手里捏着信发呆。看着我的眼睛显得很空洞。我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我知道现在自己的心里却是很害怕的。
对于这样一个人,我们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我知道。”此时我再听到他的声音,竟然是那么沙哑。
“玉蓉,我们……我们回北京去吧。”他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回……京里?你不是已经告诉他们我们留在天津过年了吗?”此时说突然回北京,那么家里的长辈们定是要起疑的。况且……这里的一摊子事儿,哪能说走就走呢?
布日固德的眼神有些涣散,他用着一种让我不解的神色盯着我。”难道,你就留下来,等着他上门来要挟咱们吗?他是知道你的身份的,咱们在天津不安全。”
我脑子有些乱了,回去不是,可留下,也不是。
豁然站了起来,我临窗而立,背对着布日固德。
以前我都是听他的安排,可是现在我想要自己当一回家。“下午的邀请,我打算去赴约。我会清楚地告诉他,我跟他之间是不可能的。”
布日固德从背后紧紧将我抱住,“不,不能去。你绝对不可以去!上次你是不已经告诉过他了吗?可是他有一点儿放弃的打算吗?没有!他不仅闹到学校去,这回甚至连信都送上门来了。他究竟要做什么?”
几缕不羁的发丝顺着他光洁的额头垂下,拂过脸颊,随着他的呼吸轻蹭在我的侧脸,撩拨地我一阵微痒。由其是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眸,让我不安地躲闪着他那炽烈如野火般的目光。
我双手紧握成拳,想推离他的身躯,错开脸躲避着他喷洒在我脸上的粗重呼吸。“卿云,别……别这样。”
“难道跟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为难?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见那有权有势的男人?”
他的话让我浑身一震,我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他的口中说出的。
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看着他的脸亦是越来越模糊了。
恨恨地瞪视着他,表达着我无声的抗议。
这成亲几年来,我是如何对待他的,难道他会不清楚吗?这半年多来我如履薄冰,他难倒是看不见吗?竟然会如此说我,他想要将我置于何地?
心中的惧怕早已变成了无边的委屈……
他见我并不答话,手指骤然收拢,似乎受伤地抬起眉眼道:“为什么?是我待你还不够好吗?竟然你会……”
没等他的话说完,我已一掌扇向他的脸。可是跟心中的痛比起来,掌心的刺痛已不算什么了。
他看着我的表情更加令人感到害怕了,眼中不满了血丝,脸色黑地吓人。“好……很好!太好了!玉蓉,你……好!好!”他语无伦次地说完,转身便大步离去。
在门被带上的瞬间,房间都被猛地一震。
我脱力地倚着墙滑下,冰冷的地板提醒着我,我和布日固德之间,已经产生了裂痕。
衣服上渐深的那点点滴滴,让我无力去思考任何事情。
如果我们都是孩子,就可以留在时光的原地,坐在一起一边听那些永不老去的故事一边慢慢皓首。可是,我们都在渐渐长大。我们都将面对着自己所不愿意去面对的一切。
从在宫中初见,到洞房之夜的震惊,再到相濡以沫地扶持。现如今却……
当你真正爱一样东西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语言多么的脆弱和无力。文字与感觉永远有隔阂。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他相信我并没有对他有一丝一毫的背叛,现在盛怒中的他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这样的布日固德,我亦是从未曾见过的。我很怕,非常怕,害怕他将从此离我而去。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被强行灌入了冰冷刺骨的水一般,冻结、寒冷。
难受、委屈、抑郁、伤感、愤怒、怨恨、不可置信!
对,我的感觉就是不可置信。他难道连这一点点的事情都不相信我吗?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过了一会儿,徐嬷嬷在门外询问:“格格,怎么了?和姑爷吵架了吗?怎么姑爷气冲冲地跑出去了?格格,您给开开门,别闷着自己。”
“嬷嬷。我累了,想歇会儿,就别叫我了。”我无力的应着话,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徐嬷嬷是了解我的性格的,我不开门,她亦是没有办法。只得无奈地离开了。
抱膝而坐,我反思着自己的言行。似乎没有什么隐瞒了布日固德的行为,也没有什么能让他有这样的疑问的。可是他为什么却是选择不相信我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福伴儿和徐嬷嬷来敲了数次门,可是我一次都没有再应声。不是懒得应,而是有心无力罢了。
门再次打开,那熟悉的味道将我包围。
他看见我螓首轻垂,荏弱无依的样子,心顿时软了下来。“你这又是何苦?这么着作践自己个儿的身子,难道是想让我的心疼活活疼死吗?”将我打横抱起,然后在床边坐下。
我死死地抓紧他衣服的前襟,怎么都不肯松开。他见我这样,心下也有了一丝的歉意,“玉蓉……我……”
我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也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他回来了,他没有离我而去。这样,这样就够了。我别无所求。
如果他不愿意我去做什么,我以后就只听他的,他让我如何便如何。只要……只要他不离开我,这样就够了!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这是我仅存的最后意识。
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我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服,这样我才能感到有一丝的安全,这样我才能知道他没有离开我。
“玉蓉,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他有些凉意的手触摸着我的额头和脸颊,让我感觉好舒服。我抓紧了他的手,不想让他离开。
“怎么这么烫?玉蓉!醒醒!”我隐隐觉得周围的声音像是在一座很大的空房子里面说着一样,声音好大,而且还有很多的杂音和回声。
“福伴儿,快去请大夫来。徐嬷嬷,你去帮忙打盆冷水……”抓着他手的力气越来越小,在他的手抽离的同时,我感觉不安极了。
烦乱的感觉一下子充斥着我的心。
他看着我惨白的面庞划过一丝痛楚,嘴唇微动,轻颤了几下,“卿……云……”沙哑着开口,我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气。
“我在,我在……”擦去他额前的细汗,答应着。在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时,所有的委屈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就只有慢慢的爱和不舍。
“我没事儿,你能……不走吗……”似是安抚着他,又像安抚着自己,不想让他心中的压力加重,所以我尽量让语气轻缓,还带着笑意。
“好,不走,我不走。你先别说话了,嗓子都哑了!来,先喝点儿水。”他接过徐嬷嬷递来的温开水,小心地用勺喂着。
我心上的那根弦,顿时放松下来,然后便陷入了一片混沌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却已是错过了信上的时间。罢,罢,罢。不见也好,惹不起,总是躲得起吧?
在被中微微舒展,却碰到了他的脸。布日固德趴伏在我的床边,已是睡的深沉。
我掀开被子,轻推了他两下。他朦胧睁开双眼,看到我已醒来,笑着想站起身,无奈久持一个姿势,胳膊腿都僵硬了,还未站起身便又坐回了地上去。
“要不要紧,没摔着吧?”我赤脚下床去扶他。
他就着我的手坚持站了起来。“你怎么光脚下来了?快,到被子里捂着去,一会儿该着了寒气了!”说罢,就推我坐回了床上。
“饿了不?”他坐在床边给我掖好被子,又拿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他不说我也没有觉得,一提起来,我倒是真饿了,哭哭闹闹的,耗费了不少的体力。连午饭的都没进,现在天已黢黑,看了看床边的座钟,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饿了。你呢?”我被中的双手扯着睡衣,不停的翻搅着衣角。
他没有提及白天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或者忘记了有这件事一般。对我和煦的笑了笑:“好,你先去洗漱一下,我到楼下弄点儿吃的上来。厨房还热着汤呢。”
“我不想喝汤了,热杯牛奶,再拿点儿蛋糕上来吧。”总是忍不住想对他撒娇,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他总是会答应我各种各样的要求,从不会拒绝。所以我也养成了习惯,不按照他说的去做,非要折腾一番。好像他顺着我的意思去做,就是爱我,喜欢我。如果他拒绝了我,我就会在脑中想着这样那样的事情。
而他也总是对我有着无限制的容忍和妥协,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就下楼去了。
欢喜之余,我又有着另一种担忧,他对我的容忍和妥协,会不会有一天会用尽,耗光呢?
简单洗漱一番,在镜中看到自己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乌紫的,头发凌乱,一身白衣。活活像是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女鬼一样。
攥紧了手中的毛巾,我才十七岁啊,如何感觉像是活了半个世纪一般?
用热毛巾敷了敷脸,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的血色。再将头发一丝一缕的梳弄整齐,看起来才好了一些。
正从洗漱间出来,布日固德便端着托盘进了房间。“来,牛奶热得刚刚好,趁热喝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再看杯子,已经去了一半还多。体内有了热气儿,总算是像活过来一样。对他笑了笑,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也没有吃饭,托盘里放着一碗白米饭和一盘像拼盘一样的热菜。他拿起碗,先是扒拉了一口饭,然后再看了我一眼。“这会儿不饿了?刚刚还说要吃蛋糕呢,这不,给你拿来了。”说完又递了餐叉给我。
突然觉得鼻子好酸……
“卿云……”我从侧面环上了他的腰身,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脖颈之处。
感到他有片刻的僵硬,随即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将我抱在了怀里。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
我们两人就这么坐着,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心里却是什么都懂了!
我离不开他,他也舍不得我。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少了谁,都不是完整的。所以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将我们分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了下去,再也不见有什么人来打扰我们。
我和布日固德又回到了从前那种无忧无虑的状态,每日里如蜜里调油一般,整日黏在一处。惹得徐嬷嬷和小喜子他们在背后不知道笑了多少回。
今日天气极好,布日固德让我换上了一套很适合运动的衣服。拉着我的手便上了马车。
“去哪儿啊?”上车后,我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看着窗外,但却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看着他这欠揍的模样,忍不住微恼了“你说不说啊?不说我下去了啊!”看了身上这一身的衣服,却是想不出他到底是要带我去哪儿。
他揉了揉我的头顶,“急什么啊?一会儿带你玩儿好玩儿的去就行了。”
一把拍掉他的大手,顺手理了理他弄乱的头发,也学着他看窗外。
晴空万里,只浮着几多白云。这样的天气在冬日里是极好的,嗯,很适合晒太阳!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
跟着他下车后才知道,这便是天津最大的一所网球场了。
他神神秘秘地带我来这儿,不会是要打网球吧?
“卿云,怎么才来啊?都等你半天了。”顺着声音回望过去,来了四人,两男两女。他们越走进,我却越胆怯,下意识地躲到了布日固德的身后。
他笑着拉我出来,手揽在了我的肩膀上。瞪了他一眼,他却不在意地笑笑,用我们两人听到的声音告诉我:“那几位都是我的同学,一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别怕。”
“这就是弟妹吧?”戴着眼睛,比较斯文的男生先看了我一眼。再出声问了布日固德。
我刚想躲,布日固德却硬扯着我的肩膀让我不能动弹,“来,打个招呼,这位是李公子。”
我怯怯地唤了一声:“李公子好。”
“叫什么‘李公子’啊,多生分?来,跟卿云一块儿喊二哥!”他长得比较斯文,但是个性倒是爽朗。
看了布日固德一眼,他微微点了点头。
“二哥……”喊完,我感到脸都发烫了。
“这……连向贤都喊上二哥了,那咱也甭见外,喊我三哥吧。”另一个穿着靛蓝色运动衣的男生朝我笑着说道。
“三哥。”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个,是三哥的亲妹子。”指着白色衣服的女孩子说:“这是我大妹妹,刘静涟。”话刚落音,另一个穿着水绿衣服的女孩子接上了话,“我是他小妹妹,我叫刘静漪。对了,你多大啊?我是叫你姐姐呢,还是叫你妹妹呢?”说完,还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我看向布日固德,他替我回答了,“比你们俩小点儿,叫妹妹吧。”
“呀,这妹妹可真漂亮!我喜欢。”刘静漪听完就拉着我的手,“是叫玉蓉吧?那以后就唤你蓉妹妹了。”
我点了点头,对她也是很有好感的。姐姐刘静涟也走了过来,“五哥从来都没有带蓉妹妹出来玩儿过!该罚,真真是该罚!以后啊,蓉妹妹可是要常出来和我们做伴啊!”
“哈哈哈哈,好,以后啊,我就把她带出来交给你们照顾着了,到时候你们可得给我看好了,别让她给别人拐跑了。”布日固德看起来与她们是很熟悉,说话的语气也是没有生分客套的。
“那可不一定了!这么粉雕玉琢的妹妹,哪儿能让你一人儿私藏着啊!”转着手中的球拍,刘静漪哈哈笑了起来。
“鹏煊兄,看看你妹妹,我还没说什么呢。这不就要强抢了我夫人去了!可真真是女匪首啊。”布日固德拍了拍‘三哥’刘鹏煊的肩膀笑道。
“好了,好了,都搁外边儿站着干嘛呢!咱们进去热热身去!”‘二哥’招呼着大家往球场走,我跟着布日固德寸步不离。
他回过头来对说:“你啊,整日里都在家待着,那哪儿成啊!以后我可是要多带你出来,咱们的活动多着呢,你就慢慢跟着我学,保证会觉得极有意思的。”他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边走还一边跟我解释着网球的规则和玩儿法。
听着听着,我倒也觉得有些意思。他教的好,我学的也快,才半日的功夫,我已经能接到他发过来的球,并且能将球打过拦网了。
刚运动完,身上却是有些汗的。布日固德从一边拿了毛巾帮我擦汗,“好玩儿吗?”
“嗯,好玩!”喝了一口水,脸上还在不停的出汗。“下回还要来玩!”
“好,下回还来。”又替我倒了半杯水后,他拉着我坐下休息,“过几天,再带你去骑马,怎么样?”
“骑马?”我有些接受不了了!从小就对有体温的和有毛的动物感到害怕,那种猫猫狗狗的,隔着毛发去摸到它们热乎乎的肚子,怎么都觉得挺怪异的。
“怎么?怕骑马?”他挑眉看着我,硬是把我看到不好意思了。
“小家伙,咱们老祖宗可都是马上得天下的。怎么搁你这儿,连骑马都怕了?这可不成!刚刚我也答应了那刘家俩妹子,以后可都带着你一块儿出来的。总不能咱都骑着马,你跟后边儿走着吧?”
“那……那不是还有你吗?你,你可以带着我啊。”
“我总有和他们赛马的时候吧?你也要跟着?不怕掉下去?”
听着他的话,我怎么都觉得好像被嫌弃了一样。“我不怕!学就学。”瞪着他,“你要是教不好,就是你的错了。”
“好,好,我一定好好教你学!”布日固德揽着我的肩膀笑得前俯后仰地,我看到有几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连忙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小声点儿!别人都看过来了!”
“晚上想吃什么?”
“嗯……”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到。“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哈哈哈哈,那这也算得上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他笑着揉揉我的头发。
白了他一眼,“那你是鸡还是狗?”这家伙怎么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被我一问,他也一愣,随即又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二哥’也走了过来,拿了毛巾擦汗。
刘静漪也凑了过来,“是啊,大老远就听见你俩的声音了,笑什么呢?”
“行了,你们就别为难她了!她面子薄,可经不住你们这么笑她呢!”布日固德不说这话还好,我一听这话,气得用手在他腰上使劲儿拧了半圈儿。
他惊地猛一闪,倒是让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晚上咱们去亨利西餐厅吧?”刘静漪拉着我的胳膊笑问着。
我下意识看了布日固德一眼,他也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行,晚上我请客。那现在咱都回家换身衣服去?”
“好啊,晚上有人请客,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刘静漪对我俏皮地眨了眨眼,“嫂子,咱五哥可是少有这么大方的时候啊!”
“成了成了,你还没完了?”刘静涟拉了拉刘静漪的袖子,“嫂子,我这妹妹啊,大大咧咧的,说话总是着三不着两的,你甭理她。”
“她啊,这是嘚着熟悉的人!可不是没把你当外人儿嘛!”布日固德拉我站了起来,“走,晚上七点,咱们亨利西餐厅见!”
“走了,走了,晚上见。”打着招呼,各自都回家去换衣服,运动了一会儿,还真的是浑身都舒坦的。坐那儿的时候,手脚都是冰冰凉的,活动了一下,身上都是透着股子暖劲儿。
回到家,洗了澡后,换了一身驼色的长呢子大毛边风衣,跟着布日固德到了‘亨利西餐厅’。我们到的时候,已经看到他们四人就坐了,所以没有让服务生带路,直接坐了过去。
“来,把大衣给我。”布日固德体贴地帮我脱掉了外面的风衣,西餐厅里面燃烧着壁炉,暖暖的,也不觉得冷。
“唉,听说过后天又要上一部新片子了,你们去不去看啊。”打了招呼后,大家开始议论起最近流行的一些个事物,都是我不曾接触过的东西。所以我也并不插话,只是听着他们在聊。
服务生拿了菜单过来,大家也都点了各自喜欢的餐点。布日固德为我点了一份小羊排和浓汤。
“是权仙的还是平安的?我好像记得是那个叫什么……滑稽剧?”‘三哥’接上了刘静漪的话。
“对!卓别林的滑稽剧。”布日固德接口说了出来。
我瞪了他一眼。他都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怎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不满,转过脸来对我笑了笑,又捏了捏我的手。
“唉,嫂子,你可是要去看看,那卓别林演的滑稽剧特别好玩儿。上次我去看,眼泪都笑出来了。”刘静漪特地点了我的名儿。
我总不好现在就顶着去问‘什么是滑稽剧’吧?所以也就是笑着点了点头,“好啊,下次有机会一定去看看。”边说,边在布日固德手上掐了那么一下。他面色不变,继续笑着。
这家伙,现在可是越来越能装了!看我回去以后怎么收拾他!什么都瞒着我,原来他的课外生活这么的‘丰富多彩’,我却是像傻子一样待在家,现在听着他们说说笑笑,好多都是我不懂或者没有接触过的。
“说!怎么回事儿?”一回到家,我便再也忍不住了。
他忙拉了我到楼上,关上门后才怯怯地对我笑着解释:“我这不是先去‘体验’一番,然后才好带着你去嘛!”
“你看啊,要是好玩,我就带着你去玩儿。要是不怎么好玩儿的,你去了不高兴,岂不折腾?”
“我看,你前面就压根儿没有想着带我去!”脱了手套扔在沙发上,我把鞋子也踢掉,还是不怎么习惯穿高跟鞋。
布日固德见我脱了鞋,马上也坐了过来,要为我揉脚。我挣了一会儿,挣脱不掉,也就由着他了。“哪儿敢啊,我的小福晋。”
“还有你不敢的事儿?你都瞒着我去这儿去那儿的,我还能说什么?现在是瞒着我出去和他们‘玩儿’,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将什么人带到家里来‘玩儿’呢?”我边说着,边觉得心里不舒坦起来,“是不是再过些日子,你就要将外面什么花儿草儿的都带了回来了?”
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的,一想到他要是那天突然带个女人回来,我便心里又怕又憋紧。
“看看你都说的些什么啊?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体会不到吗?我怎么会带什么花儿草儿的回来?”他见我红了眼圈儿,连忙表态。
“不带回来?那就是养在外面了?”京里的那些公子哥儿们,在他这个年纪,最是风流不过的了。所谓那些‘社交’活动,我看,也大都是一群男的女的谈情说爱的场合!
现在掀起了一股子的‘自由恋爱’风潮,所以大家的小姐们没有了以前那种束缚,总是喜欢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而公子哥儿们,更是喜欢各种的‘猎艳’。这些虽然我没有去过,但是也听同学们谈论了不少。
“天地良心,我要是有那心思,就让我……就让我头上长赖疮,脚上流毒脓。”他倒真急了。
“呸呸呸!赶紧的!谁让你说这些的!好好的,干嘛发这些毒咒?我又没有说你一定有……”
“好,呸呸呸,我这不是怕你乱想嘛?”他坐正了,将我搂在怀里,“我在哪儿可都是说了,我是娶了亲的,我的小夫人是谁都不能比得上的。”
“讨厌,你就是油嘴滑舌的!”推开了他,“那他们今天说的那个滑稽剧,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
“后天!后天上映,咱们看第一场去,成不?”他又搂紧了我。
点点头,也就放过了他。今儿个看他的表现还算不错,也就饶了他这一回。
第二天一早,福公和徐嬷嬷便出门了,要临近年关了,除了给京里捎回去的东西,这边也要开始预备一些年货。
布日固德和我吃过早餐以后,又带我去了永兴洋行和立兴洋行。现在天津有英、法、德、日、俄、意、奥、比等八国租界,各大租界里的洋行和百货公司都不少,里面卖的大都是海外的舶来品。我很喜欢去那里逛,哪怕是不买什么,也都很高兴。总觉得里面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充满了新奇的东西。
“小喜子,赶紧的,把这些东西都搬到楼上去。”今天买了不少的东西,大都是我的。
“嗻!”小喜子扶了我下车后,又去搬车上放着的大小盒子。今天买了不少的东西,大都是给我的。
“嬷嬷……我们回来了。”一进大厅,一股暖气袭来,鼻子突然就痒痒的,我打了个小喷嚏。
“格格回来了?”徐嬷嬷迎了出来,让我的外套和布日固德的外套拿去挂上。
“灶上还热着**,格格要不要喝一杯暖暖?”她和蔼的脸上尽是笑颜。
“要,给卿云也拿一杯,外面好冷哦。”刚回来,还是蛮冷的。
“格格和姑爷回来了?”福公也迎了出来,“今儿个奴才们将带回京里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格格要不要看看去?”
“不用了,我也不懂那些个,你和嬷嬷看着办就成了。该送到的人家别落了就成。”摆摆手,这种事情,他们要比我懂得多一些,我也就懒得去操这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