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多人对质

    果不其然，霍玫瑰冲大家一笑，接着对林芷珊说：“既然是误会就算了，不打扰大家工作了。今天这件事，我们也对茵茵表示道歉。”她的眼神扫过林芷珊的时候，隐隐透着一丝不信任的神色。

    霍玫瑰转身走人之后，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下来，林芷珊一脸沮丧之色，像斗败的鸡一样，一言不发。莫之航脸色铁青，他弓身坐在椅子上，迅速翻开了会议资料，冷冷地说：“该工作了，现在开会。”

    既然财务总监发话了，大家只好收起兴致，各自进入工作状态。

    沈茵茵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心想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李辰逸今天表现得太精彩了，等找个时间一定请他吃顿饭犒赏犒赏他。

    不料，她刚走出会议室，正走到大门旁边，公司大门附近的那部电梯突然“叮”地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形象光辉的男士：他的头发吹得十分有型，身穿一套笔挺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名牌墨镜，皮鞋一尘不染，在光影中泛着光芒，双手抱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火红玫瑰，他的身形看起来十分俊挺，合身的西装更是衬托出他的特别气质，他抬头挺胸地径直向“德普斯”公司前台处走过来，惊得公司走在附近的女员工们纷纷止住了脚步。

    沈茵茵起初同样吃了一惊，但是……这个酷男怎么和李辰逸那么相像？

    “亲爱的，听说你遇到一点麻烦了，我亲自来公司看看，能不能帮你什么忙？”男子的气场很强大，他潇洒地走到沈茵茵面前，他扬起手摘下黑色的墨镜，唇角往上一勾，洁白的牙齿，性感的笑容，魅惑深邃的眼神，又掩饰不住逼人的帅气——李辰逸！不是他还是谁！这人今天分明是刻意打扮过的，完全没有平时的娘娘腔，看起来还真的挺有型的，他那头发到底涂了多少层发胶呀！不对，他不是刚刚起床吗，怎么一下子就跑到她这里来了？乾坤大挪移？

    沈茵茵的大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被李辰逸搂住了肩膀，他夸张地对着围观的众人笑了一笑，做亲密状凑到她的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亲爱的，为什么大家都围着你看，难道你们公司同事都不用上班吗？”说完，他的手指还轻轻地捏捏她的脸颊。

    沈茵茵这才顿悟过来，原来他是特地来扮演她的“男朋友”的，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其实没什么啦，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搞得这么大吧？”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已经足够让围观的人听见。

    “茵茵，今天下班后我们还跟昨天一样去吃火锅，晚上接着看电影怎么样？”以前没看出来，李辰逸竟然是个演戏就要演足全套的人，他根本不理她的暗示，还在饶有兴致地提议。

    沈茵茵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几十道目光杀死了，首先是公司那些剩女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接着是男同事们惊讶兼愤愤然的目光，以及林芷珊恨不得吃掉她的目光，还有各种眼神各种情绪……不能让李辰逸再胡闹下去了，必须马上将这个危险人物支开！

    “好啦，你先回家，晚上的事晚上再说！我现在要上班！”沈茵茵轻轻推了他一下，着急地挤眼睛，示意他“够了”。

    “好，晚上我来接你，说好了啊。”李辰逸这会儿总算明白过来了，他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接着把一大捧玫瑰塞到沈茵茵怀里，大步向着电梯里奔去，留给大家一个潇洒的背影。

    “You are a lucky girl！”前台的艾丽丝看着李辰逸的身影和沈茵茵手里的玫瑰花，简直比自己收到玫瑰还要激动，她的眼睛里充满着无限仰慕，忘乎所以到连英文赞美词都出来了。

    整个中午休息时间，沈茵茵都在盯着办公室桌上的玫瑰花束，她无聊地数了一下花朵数，刚好九十九朵，九十九朵玫瑰的花语是什么意思来着？沈茵茵想了半天，实在记不起来这花朵的含义，她低头仔细一看，发现花朵夹层里还挂着一个紫色的小吊牌，李辰逸大概是太匆忙，连标价都忘记了摘，小吊牌上面写着：人民币一千元。这下子更加让她郁闷了，一束花一千块，好贵！他还真是有钱啊！

    她正暗自纠结怎么还他这个人情，请他吃西餐还是吃火锅，手机却响了起来，有人发来一条短信息。

    沈茵茵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是莫之航发来的短信，措辞还带着一点酸溜溜的味道：“你好像很喜欢别人给你送的花？”

    莫之航为了这件事在吃醋？沈茵茵完全可以想象得出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语调，原来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淡定的！她心里有点觉得好笑，回了一条短信说：“是啊，平时也没人送花给我。”

    沈茵茵等着他的回复，没想到他竟然不再理她了。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莫之航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沈茵茵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班走出写字楼大堂的时候，她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给莫之航发个短信问问他晚上是否一起吃晚饭，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编完那条短信，就看见李辰逸的身影。

    他仍旧是那副帅酷的造型，斜斜地立在大门口附近，他身后是那一辆她坐过的奔驰轿车，他脸上神采飞扬，眼神灼灼地盯着刚刚出门的沈茵茵。

    这个家伙！他还真来接她了！

    沈茵茵暗自叹了一口气，莫之航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哪有心思和李辰逸吃饭，这一次可真的“被”成为李辰逸的女朋友了。她垂着头一步一步地踱过去，暗自思忖该怎么打发他走。

    “茵茵，你好有福气哦，男朋友都开奔驰接你，人有钱不说，长得也很帅！”身后投资部的女同事Lucy皮笑肉不笑，不无羡慕地说了一句，用细长的手指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茵茵只是尴尬地笑笑，面对着众多人期待的目光和对面“男朋友”投射过来的无限热情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往那辆奔驰车走过去。

    等到两人都坐进车里，沈茵茵立刻关闭了玻璃窗，摆出一副凶巴巴的神情说：“你搞什么，故意这么高调！想让我们的女同事都拿我当公敌啊！”她不再装淑女了，看着一副春风得意模样的李辰逸，压低了声音吼他。

    “我哪里做错什么了？你不奖赏一下我，还凶我。”沈茵茵一发飙，李辰逸就恢复了“娘”的本性。

    “我奖赏你个头，我恨不得一脚把你踹下车去！”

    “可是，今天你叫‘亲爱的’叫得很甜，我觉得有必要对得起你那几声称呼。你看，我为你，特意做了这么多事，你居然一点都不感激我。有你这么对待朋友的吗？”李辰逸做十分委屈状解释着。

    “别啰唆了，我请你吃饭还不行吗？不过，那束玫瑰的钱我不会还你的，我可没叫你花那种冤枉钱！”

    “玫瑰是我送给你的，你只要肯请客就行。想想看，今天我们去吃什么好呢？”李辰逸很高兴地做着规划。

    哎！看来今天还真是躲不过去了。沈茵茵一时间想不出拒绝请他吃饭的理由，算了，莫之航那边暂时就不解释了，这会儿越解释会越糟，等他想通了回短信来的时候，再把一切都告诉他好了。

    “亲爱的……”李辰逸刚准备再叫一声，却被沈茵茵的眼神给瞪住，他只好硬生生地把接下来的话给憋了回去。

    “今天谢谢你帮忙，现在已经没有外人了，你不用演戏了！对了，听我同事她们议论，说你今天从头到脚穿戴的全部都是名牌货，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突然发大财了？”沈茵茵很疑惑地问他。

    “那些衣服吗？我昨晚刚好住在希尔顿酒店里，那边商务部可以租借衣服的，既然跑过来帮你做戏，当然要准备一些道具。”李辰逸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正常模样，自顾自地开着车，还腾出一只手得意地掠了掠头发，“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帅啊？”

    自恋男！整天泡在高级酒店里干什么？

    “你脸上怎么是那种表情，好像很嫌弃我的样子。”李辰逸很没心没肺地问。

    “没有啦，只是今天被你的玫瑰熏了一下午，有些头晕而已，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把的新鲜玫瑰花，托你的福，又让我长见识了。”

    “你问完了吧，现在该我问你了。你告诉我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公司要找你不在公司的证据？昨晚你跟谁在一起啊？”李辰逸脸色一正，迅速吐出一连串质问。

    原来他不笨啊，还以为他会把这件事给遗忘掉，没想到立刻就开始盘查了。可是那件事的真相太……了，沈茵茵怎么好意思对一个大老爷们说！就算他是闺蜜也不行。

    “是……林芷珊的一份资料遗失了，她怀疑是我做的。所以……”沈茵茵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说谎还不是她的强项，尤其是在李辰逸面前。

    “是吗？”他似乎看出她窘迫的样子，低低地重复了一句。

    多年朋友，她的一举一动怎么会逃得了他的眼睛，可是沈茵茵还是决定把谎撒下去，她回了一句“是的”，就立刻低下头，不再言语。

    一路上，沈茵茵的手机一直在响，她一看都是莫之航打来的，但是看到李辰逸好奇和探询的表情，她立刻按上挂机。不知道为什么，在李辰逸面前，她一点都不敢透露她和莫之航之间的感情纠葛，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担心，担心李辰逸不喜欢莫之航，更担心李辰逸将对“德普斯”公司的偏见转移到莫之航的身上。

    吃完晚饭，李辰逸很体贴地把她送回家，自己才开车回去。

    沈茵茵回到自己的小屋，仔细数了数手机上未接来电的个数：整整四个，每两个电话之间间隔差不多都是十分钟，她一直没有接他的电话，此刻莫之航一定很生气吧？他在干什么？会不会还在公司里加班？

    她站在窗前，看着屋外路灯闪烁的光影，犹豫了一下，给莫之航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听，听得出来他的情绪不太好，还带着一点阴郁和低沉：“你晚上到哪里去了？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

    “我和一个朋友在一起，刚刚回家。”

    “因为有他在，所以连我的电话都不敢听？你做人就这么没底线，一束玫瑰就买走了你的心吗？”

    沈茵茵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莫之航看来真是气糊涂了，以前的谦谦君子形象哪里去了？他什么意思，难道她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吗？

    “你不要乱说啦，他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们从大学时代开始就是死党，要不然，我也不会在那么紧要的关头打电话给他了。”沈茵茵耐心地解释，希望莫之航能够听得进去。

    “很好很好的朋友？有多好？比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好吗？茵茵，你告诉我，你跟他之间究竟是假戏真做，还是确有其事，今天正好重温旧梦？”莫之航的声音听起来阴沉沉的有些瘆人，沈茵茵觉得全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凉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挂断了。接下来就是单调的嘟嘟声。

    沈茵茵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莫之航今天实在有点过分了，不分青红皂白地挂电话，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也不肯相信她的话。可是，一切事情的起源不都是因为他吗？如果不是他突发奇想，还不慎被林芷珊撞见，哪里会闹起了这场轩然大波？差点让自己当众下不了台。她委曲求全请李辰逸帮忙，还不是为了保全他的面子？现在倒好，他安然置身事外，还莫名其妙对她发脾气，他到底想怎么样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觉得有些难过，默默地掉下了眼泪。

    是不是情侣之间都会吵架？吵架之后都会很难过？沈茵茵哭了一会儿，窗子外不断吹来的寒风吹得她脊背发凉，她抽搭了一下鼻子，跑去关上窗帘，然后回到床上。被子凉凉的，她没敢脱衣服，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冷，心里越纠结越难过，更加翻来覆去睡不着。

    夜色渐渐深重，沈茵茵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冰冷。

    突然，手机又收到了一条短信，沈茵茵迷糊中懒得去看，昏睡了一阵之后，她想起那条短信息，这才摸索着去看，看过之后不由得立刻惊坐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丫向窗户边飞奔过去，果然看见在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穿黑色竖领风衣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莫之航。

    原来他之所以挂断电话，是准备直接到她家来找她。她家的地址，他已经很熟悉了，以前每次两人约会之后，他都会将她送回家，然后坐在车里凝视着她的窗户，看到她的窗户亮起了灯，才默默开车离去。沈茵茵有时候会躲在窗帘后看着他的车绝尘而去，心里荡漾着无限甜蜜，这扇窗户就像是一扇“爱情之窗”，寄托着她的爱情和梦想，却只为他一人而敞开。

    这么冷的天，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她又是着急又是感动，随便套上一件大衣，穿上一双靴子向着楼下奔去。门一打开，寒冷的北风就吹了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走出家门，她迅速向他站立的地方飞奔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抱里。

    莫之航的身上带着一点酒精的味道，他一下子抱住了沈茵茵的身子，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口袋。

    “外面好冷，抱着你的感觉真好！”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把她紧紧地挤在怀里。

    “你怎么来了？”沈茵茵柔声问着，他的怀抱让她倍感暖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恰好沾湿了他的臂弯。

    “我放心不下你，之前跟你发脾气，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他的声音里满是温柔，初冬的寒冷也被他的话语驱走了。

    “你提着什么东西？”她好奇地问。

    “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各种餐厅的外卖。”他淡淡地笑了笑，“我在想，你今天和别人在一起吃晚餐，不知道合不合胃口。所以每家餐厅的特色菜式都买了一点，一起带过来给你吃。”

    “你这个傻瓜！”沈茵茵看着那个口袋里的食物，有中餐类的烤得焦黄香脆的北京烤鸭和皮蛋粥，也有西式的熟肉牛排和甜点、沙拉，还有她最喜欢吃的红彤彤的大苹果，甚至还有一瓶上好的法国红酒，简直中西合璧，应有尽有。

    看着莫之航深情的眼神，她忽然感觉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情迅速弥漫在两人之间，她所有的担忧都消失了，她的世界里只有莫之航，他一直都那样无微不至地关照着她，甚至以为没有他的时候她可能会饿肚子，他是天真得可爱，还是精明到无懈可击？不管了，总之，他来了，一切都回来了，这才是她真心想要的。

    夜风渐渐吹来，沈茵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莫之航不由分说拉过她坐进了车里，打开了空调。

    气温渐渐升上来，他沙哑着声音低低地问：“你跟那个男人之间很熟吗？”

    沈茵茵微闭着眼睛，靠着他说：“我们之间应该属于那种纯友谊吧，他和宁曦，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么你们都没有互相喜欢过吗？我从来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情。”莫之航把“友情”二字的语气加重。

    “真的没有，我们之间特别简单，他也是个很单纯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夸张地来公司接我。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他，这次如果不是他帮我渡过了这个难关，我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玫瑰和林芷珊了。”

    “既然这么简单，那你为什么不敢在他面前接我的电话？”莫之航还是不依不饶，挑了一下眉毛追问。

    沈茵茵叹息了一声：“他是我死党啊，如果他知道我有男朋友了，自然要问东问西，也许还会让我爸妈知道……我现在还没有思想准备跟他们解释。你如果还不相信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跟除了我之外的男人在一起！”他威胁的声音不容反抗，像是一只阴沉的豹子。

    “好。”沈茵茵闭上眼睛，答应。

    他低下头来，迎着清冷的月光，轻轻地吻上她的脸：“下个月我休年假，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度几天假，好不好？”

    “度假？好啊。”沈茵茵想，这样他们俩就不必担心被公司的人发觉，可以好好享受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和恋爱的甜蜜时光了。

    “那我们说好了，”莫之航说着侧过身体，从汽车后座上拿出一个资料夹，将几页纸递给她看，“我们一起去巴厘岛。我已经提前打过休假报告了，你只需要向公司请个病假……”

    沈茵茵借着车顶微弱的灯光，看到那是一份旅行计划书，上面有详细的规划和路线，连两人的行程和各项活动都全部提前规划好了。她看到那些东西，身子忍不住战栗了一下，为什么他总是这样，每一件事都好像在他的掌控之中？她从来都不需要参与他的筹谋，只需要跟随他的脚步，坐享其成就好了。可是，为什么她总是觉得有点怪怪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呢？如果让宁曦知道她这么担心，一定会骂她有福不懂得享，她这不是找了一个超级优秀的金龟婿吗，典型的二十四孝男友啊！什么事情都提前办好，让她不用操一点点心，多少女人做梦都想要这样的男人啊！

    “看你不知所措的样子，是不是很惊喜兼激动？”她发呆的瞬间，莫之航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温柔地问。

    沈茵茵觉得心里有点乱，但她还是甜甜地抬头朝他笑了笑：“是的，你真的好细心。”

    他很开心地将她搂入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只有对你，我才会这样。茵茵，只要你答应我，除我之外永远不要跟别的男人接触，我会一直对你这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