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秕3

    公元一九九一年。

    回文年。

    文曲的妻子百花，听从一个小娘伙伴的劝告，头脑一发热，也不惦量惦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量，就木胆自行贷款加工了一百多套西装。最后销路没有打开，造成了滞销。一番“肠梗阻”之后，百花无奈，最后，百花居然贪慕起了“六趾”的名气——在外面吃得开，并心存侥幸：

    “他再欺骗，总不可能骗到本村人头上吧？我们家与他家又住得近。俗话说：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于是，百花瞒着自己的丈夫文曲，找到了六趾：

    “能否帮我销售几套西装？”

    对于这样送上门来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六趾本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六趾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行。”

    几十套西装，被折价成现金。他给百花写下一张欠条：

    欠条

    今向陈百花借人民币xxx元。x月x日之前本、利两清。

    欠款人：xx

    x年x月x日

    亏本生意，谁不会做呢？本来一套价值上百的西装，他用十几元二十几元的价格销售，马上就销售一空。

    不久，他又登上文曲家的门，对百花说：

    “我大后天就出门，手头差一点路费，最好能再借我点现金？”

    百花心存疑窦：

    “你不是说半个月之前就出门了吗？怎么现在还没走？”

    六趾说：

    “我大后天就出门了，半月以后回来，马上将货款给你。”

    百花无奈，只好又借了他几百元现金。

    六趾同样又用楷体恭恭敬敬写下一张欠条：

    今向陈百花再借人民币xxx元。x月x日之前还清。

    欠款人：xx

    x年x月x日

    过了几天，他又找理由——理由可以层出不穷——上门来“借”现款，说是“借”，其实，即骗，百花这才感到“大事不好”，担心自己上当，但为时已晚。百花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老天！老天！”

    百花也与小黑、小c一样，自己受骗上当之后，没有告诉给村里的任何人，甚至在自己的老公文曲面前都要瞒着，宁肯吃个“哑巴亏”。所以，花墩的被骗者，才会一个个前赴后继。

    百花当初想的“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事实却正好相反，这个“和尚”不逃，而“和尚”家的那个“庙”，百花也霸占不来。

    x年以后，这个“白秕”被人告发，被抓去坐了几年牢。

    这牢一坐，几乎把他从前的债务全部免去了。

    时间能冲淡一切，消磨一切。

    固然，讨不回来也是一个原因。为讨债，一天上门x趟，又有什么意思？

    俗话说：笑贫不笑娼。

    笑贫，甚至还不笑“骗”呢。x年以后，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独身女人，这个女人曾经离过数次婚，带了自己数目不少的家产，走近了六趾，与“白秕”六趾组合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在花墩，像蝎子，像青面，像小灰斑马这样的光棍汉真不知有多少，独独六趾这样一个名声在外的“白秕”，却堂而皇之地娶上了老婆，过起了小日子。

    这样的“理”，你找谁“论”去？

    何谓“白趁”？

    “白趁”即“扒相”。掱手。窃以为，浙中方言中的“白趁”一词，足够形象，趁人不注意，白拿人家钱包。——这样的人难道还不能被称之为“白趁”？

    古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说来也“特骨”，花墩这村子，说大也不大，一共才百六七烟灶，七八百人口，却也是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鸟”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