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腕看表,已经半夜三点。
便吃力地用手勾住他的手指,想叫醒他,却刚一碰到,他立即睁开了眼,目光凛然。
这眼神吓死我了,连忙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他看了看我,似乎松了一口气,顺势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问:“怎么醒了?”
“睡不着了。”我问:“你刚刚为什么那样看我?”
“没什么。”他有点无奈地解释,“后遗症而已。”
“什么后遗症?”
“以前交过一个女朋友,有天半夜觉得不对劲,醒过来时发现她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他伸手打开壁灯,轻声说:“后来就不踏实了,有人碰我就想起这件事。别担心,不是针对你。”
我便放了心,还有点可怜他,便问:“那你会不会因为这样,一醒来就杀人啊?”
“不会。”他无奈地说:“我又不是曹操,再说我正努力克服,现在盛灵经常跟我一起睡。”
“那就好。”我反正失眠,所以愿意跟他多聊一会儿,既然交往,即使不情愿,也不想抱着作死的念头。依然深信我对别人好点,别人就不会对我特别糟,反正他如果想欺负我,我反抗也没有意义:“不过她都八岁了,跟你一起睡会不会对心理不好啊?”
“理论上是不好,但她毕竟刚回到我身边。”他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日后如果你嫁给我,就不用我了。”
“唔……”
我记得他好像不结婚吧?
话题戛然而止,阿狸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很快便换了一个,说:“盛灵明天回来,因为担心你,要来看你。”
“才住三天院。”我立刻接上这个话题:“其实我觉得明天就能出院了,都是皮外伤。”
“医生总没有在害你。”阿狸笑道:“有的病是老了才会发出来,或者怀孕时候。”
“什么病是怀孕时候?”
怀个孕怎地这样恐怖!
“智齿。”他扬起眉,笑着说:“或者前任。”
我尽量不让自己想歪,问:“前任怎么会怀孕时候犯?”
“因为怀孕期间比较痛苦,如果丈夫对她不好,有的女人就会想想前任。”他说:“但会加重孕期抑郁,所以丈夫的态度还是很重要。”
我感叹:“你懂得这么多,看来你前妻怀盛灵时候,你对她还是蛮好的。”
“不好。”他神色有点古怪,“有些事与懂不懂无关,是不肯。”
“哦。”
也不知道我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男人,是会因为我怀孕了而对我更好,还是因为我怀孕了,不能解决需求,又变丑变矫情了,而冷落我。
我想,温励一定会对他怀孕的妻子很好。
沉默间,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阿狸去开门,轻声问:“什么事?”
那人压低了声音,不知道说了点什么,阿狸便关上门,回来拎起车钥匙,对我说:“我先走了,想吃什么早餐?我带给你。”
“不用了。”我问:“你要回家去睡觉,还是有事?”
“出了点小麻烦看,去处理一下。”他又问了一遍:“想吃什么?”
“豆腐脑。”我说:“还有油条,油条要脆的。”
“好。”他笑着答应了,忽然俯下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关了灯,轻轻地说:“睡吧,睡不着就打电话给我,可以陪你聊天。”
“好。”
后来阿狸走了,我自己趴在床上,像条狗。
想数羊睡着,结果只闻到了满屋子的羊膻味。
天亮时,我终于睡着了。
梦到了温励,我在参加他的婚礼,他的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走在红地毯上。他们在牧师面前宣誓,交换戒指,彼此亲吻。
梦里的我微笑着祝福着他,梦外的我流了一脸的眼泪。
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亮了,阳光很晃眼。
房间里没人,桌上放着保温壶。
我的屁股还是好疼,但终于能动了,吃力地爬起来,手臂因为痛所以发抖,碰到保温壶时,想拎过来,却碰到了地上。
巨响传来,我从小就怕巨大响动,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保温壶质量不错,没有摔坏,只是滚刀了老远。
我看着它,郁闷地咽下了口水。
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有人冲了进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扶到了怀里,焦急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是阿狸。
我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没事啊。”
他满脸焦虑,四处看着,目光找到了保温瓶,松了一口气,扶着我,把我放了回去,问:“拿东西怎么不叫人?”
“觉得挺近的,就没好意思叫护士。”
他的手仍搭在我腰上,我便悄悄扭了扭,他立刻有眼色地放开了,转身去捡保温瓶。
保温瓶是豆腐脑,我正纳闷油条去哪了,外面就有人敲门跑进来,说:“油条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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