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温柔。”
她学了过去,温励说:“告诉她我明天打给她。”
“好的。”她一边拿起话筒,一边问:“她是你在中国的情人吗?”
他有点烦地回答:“一个朋友。”
我挂上电话,觉得自己的玻璃心完全碎了。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我不应该把事情想得太糟,一个这样的电话代表不了什么,有很多解释的余地。
他说我是“一个朋友”,我也比较理解。
可我还是不开心,觉得自己被藏起来,感觉好不公平。
我还担忧,觉得他在那么远的一个国家,风土人情,肤色人种,连时间都跟我不一样。
仿佛没有一点共同点。
而这件事其实算不得什么误会,不过是一条导火索。
第二天我去看了子衿,还是不能进去,但宿医生告诉我,他可以坐起来了,护士给他喂饭时,他会用眼神表达感激。不过要恢复语言能力还要一段时间。
我也决定去看看梁正则,但到病房才知道,他已经出院了。
我打给叶子,想要道歉,结果她意兴阑珊,说她还是不舒服。聊了几句便挂了,那种感觉很尴尬。
温励一整天也没有打来。
我的世界,好像突然只剩下了一条狗。
一直等了三天,温励始终没有打给我。其实我可以再打一个给他,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跟谁作对,怎么都不想拨出去。
果然是人在失意时才会有灵感,我在第三天晚上把自己关进了画室,画了我这辈子最快的一幅画。
我画了那个噩梦,希望从中找到一点自己整天都在梦到它的线索。
但我画的时候,忽然记不清那个梦的具体样子了,不由感叹我果然适合抽象派,最后画出来,除了那些杀马特的颜色,连我自己都看不出我在画什么。
画到一般时,我觉得好累,这时,有人敲门,是布朗。
他笑着告诉我:“先生回来了。”
我点头,重新关上了门。
继续画吧,停下来我会忘记。
后来没有人再叫我。
画上签名时已经是第二天,窗外是江,太阳正缓缓地升起,房间里是一片金黄。
我开门出去,上了楼,碰到布朗,他看我的眼神略微变了,说:“先生去公司了。”
“嗯。”
“夫人。”他客气地说:“先生一回来就去画室找你,考虑到你在创作就没有打扰你。但看得出,他很失望。”
我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我回房间,拿起电话,拨通了温励的号码。
他很快就接了起来,声音里透着疲倦:“结束了?”
“嗯。”我说:“对不起,我没有发现你进来。”
“是我没有敲门。”
“嗯。”
“温柔。”他忽然说:“我很讨厌冷战。”
“嗯。”
“不需要我解释吗?”
我燃起希望:“你会怎么解释?”
“我……”他说了一个字,忽然停了下来:“晚上回去时,我们再认真谈谈。”
我好害怕这种感觉,他这样的口吻,而且他刚从纽约回来。
我不知道他想跟我谈什么,不安又担忧。
这种煎熬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晚上,温励在晚餐前回来了,坐在我对面,一如往常地对我微笑,问:“最近还好吗?”
我看着他,说:“挺好的。”
“吃过饭之后再聊天好吗?”他柔声说:“这一周没有和你一起吃饭,我吃什么都觉得没有味道。”
我思前想后,咬咬牙:“我……能要求先谈吗?”
温励放下了刀叉,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这些话说出来你或许会更不安,但你既然问,那么我也可以坦白。”
我岂止是不安?我甚至有种等待审判的感觉。
他说:“接电话的人叫娜塔拉,是我的初恋女友,我们感情很好,我曾经很喜欢她。”
“哦。”
“她来看我爸爸,我爸爸也很喜欢她,希望我考虑她而非皇甫纪香。”温励一边说,一边伸过手来,握住了我的手:“但我可以承诺你,我的每一段感情都经过了慎重的考虑才分手,而且不是为了金钱。到现在为止,唯一让我觉得,有爱的感觉的人只有你。”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你这么认真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是。”他说:“我觉得你会不相信,或者认为我爱过别人,对你来说并不公平。但我不想说谎,如果完全没有感觉,我不会选择在一起。”
“然后呢?”
“没有了。”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忘了吗?”温励笑道:“你打来的时候是傍晚,是晚上八点。我爸爸身体状况还好,我和娜塔拉一起陪着他去公司,陪高层吃了一点东西,喝了一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