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梦西湖有锡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小二得意地道:“你到底懂是不懂啊!来!仔细看看!这可是南承裕在我们这的专用壶!”
原来“梦西湖”酒楼有个有趣营销手段,那就是常客可以在这里存放自己的专用酒壶酒杯。
青二十七一边和那小二作口舌之争,一边暗赞这店家的好主意,心想回头让解语轩也搞搞这一出,想必能牢牢抓住回头客。
“不就是一破壶么!你这里这家私还少得了?”
“我说你是哪来的‘高人’呢!原是个蠢货!您瞧瞧!这锡壶可是上等货!”
青二十七仔细一瞧,这锡壶果然不同凡响,不但锡质温润、光亮鉴人,而且设计极为精巧。
乍看与一般壶没什么不同,实际上却是母子壶,外壶为母壶,内壶为子壶,壶身上端有两副提手,分别能提起内外壶,母壶有一个用于填装木炭的圆洞,用于温热子壶中的酒。
两壶严丝合缝,令人叹为观止。
最特别的是,这壶身铸了一株兰花。
是的,兰花。
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
青二十七忍不住进行了合理想像:南承裕遇见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让他有了许微的改变!
爱情,能让人变得不一样。
问题在于,这个女人是谁?
他的改变,改变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是否这种改变,最终铸成了他的死亡?
于是青二十七继续忽悠那小二:
“你才胡扯蛋!你随便拿个壶来就说是南承裕的,这不明摆看准了死无对证嘛!你居然拿一个死人来往自己脸上贴金,太不厚道了!”
那小二还想和青二十七理论,“梦西湖”的掌柜闻声赶过来,一把将那锡壶从小二手里夺回,叱道:“你这懒鬼,在这鬼混什么!”
一边打量了青二十七两眼,说道:“阁下第一次来‘梦西湖’么?小店一向没少了镜湖水寨的例份银子啊!南先副寨主在时是这样,先副寨主去后也当如此。”
青二十七眼睛一转,会过意来:这人八成以为她是新接手南承裕的生意来收保护费的,便道:“算你机灵!”
特地压低了声音道:“掌柜的,实不相瞒,我前面那人帐目有些不清,上面想查一查,我原想先私访一番,不想却被掌柜的一眼看出。以后还要多多配合啊!”
那掌柜的一怔,又道:“借一步说话。”
青二十七心中疑惑,亦不惧,与他进了里屋。
没想到那掌柜的一等青二十七进屋,立即拿了一封银子塞给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先前托南先副寨主的福,我们的例份钱一向都是这个数……”
他比了个数字:“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青二十七哼了一声,答非所问地道:“那锡壶当真是南承裕的?我看倒是端的精巧无比。”
那掌柜迟疑道:“难不成阁下对这壶有兴趣?……可这是不祥之物啊!”
青二十七又哼了一声。
那掌柜忙道:“在下马上拿来!请稍等!”转身出了里屋。
青二十七这才发现他在进来前就将锡壶神不知鬼不觉地收了起来。
这间里屋陈列着熟客们寄放的各种杯壶器皿。南承裕的锡壶到底有什么特别,掌柜竟然收在别的地方?
左等右等,她却没等来南承裕的锡壶,而是等来一记偷袭!
开禧二年五月十六,“梦西湖”酒肆专放熟客杯壶的里间,忽然如兀鹰般扑入一条人影,猛快至极的掌风袭向青二十七的后背。
青二十七早非初出武林的稚子,先前看那掌柜的未将南承裕的锡壶放于此处,就心生警惕;
此时受袭,并不惊慌,一闪身,让过这背后一掌,膝不变曲,足下跨步,反臂一掌,倒向来人胸前推了出去。
来人大概没想到青二十七早有防备,被这一掌迫得后退了三步。
青二十七更不客气,趁势抢攻,左手闪电攻出,连击三招,他反应也快,以守为攻,一一回击,手臂伸缩之间,尽对要害。
又斗数招,青二十七不觉焦躁起来,忽地变掌为拳,“呼”地直向对方门面。
这招是向暮成雪学的,去势凌厉,他想是吃了一惊,低头要闪,不料与此同时,青二十七将软红十丈抓在手中,把手柄当成短棒,对准了他腰间穴道。
他上下受敌,不及闪躲,青二十七再加一记扫堂腿,将他踢翻在地:“你到底想干什么?”
来人正是“梦西湖”的掌柜。
他冷笑道:“废话少说!今日我是为南先副寨主报私仇,与‘梦西湖’无关。要杀要剐,都冲我来吧!爷爷我眉头要皱一皱,就不算是个好汉!”
咦?这掌柜的敢情还是替南承裕抱不平的?
青二十七一怔,忙将掌柜的扶起:“不好意思,得罪了!你说为南先副寨主报私仇,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想是不明所以,惊疑不定地望着青二十七。
青二十七将伪装撤去。
没想到一露出本来面目,掌柜的说了一句让她哭笑不得的话:“早说你是女人啊!是女人我偷袭你做甚!”
呃……本以为他是“好男不跟女斗”的意思,后来才知不是。
青二十七低声道:
“实不相瞒,在下青二十七,乃是解语轩《新闻》记者,此来绍兴府,是与半袖门的左心宁一起查南承裕命案。你方才说为南承裕报私仇,难道你和他关系很好?”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报了姓名。
原来他叫方百味,要说他与南承裕关系很好,也算也不算。
在不太久以前,他还像绍兴府里的众多商家一样,看到南承裕一伙人就避之不及、敬而远之。
忽然某天起,南承裕几乎每天傍晚都来“梦西湖”喝酒。饮酒时叹声叹气,愁容满面,哪里有半分恶霸的样子?
青二十七听方百味说到这里,悄悄点头,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是离真相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