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雄平淡地近乎无起伏地打断他的话。
目光掠过他因伏地太久而僵硬的身躯,眼里似是而非地闪过一抹同情或是其他。
帝王的情绪,从不是奴才们可以随意猜度的。
李公公很惜命。
短暂地惊愕过后,立马回神,低头,收腹,双手静静放置膝盖前方。
帝王的同情,从来就不止一种。
因为是帝王,所以从不轻信,这个道理,他懂。
“起吧。”
纳兰雄依旧语气淡淡,可精明的李公公哪里是吃素的?
这语气,分明带着浓浓的倦怠和疑惑!
不敢多言,他上前呈上纳兰涟的家书,随后又退到原先跪着的地方,没有退下去。
纳兰雄拆了信笺,大致粗粗掠过,本就蹙起的眉,似又紧了几分。
“小李子——”
“奴才在。”
“传朕口谕给绝儿,若不想跟着母后一同被关禁闭,就让他省点心!”
话一说完,纳兰雄抓起桌上一篇奏折,重重地往下抛!
“老七倒想着为家事奉献一二,而太子呢?!”
“看太子干的好事!居然暗访上官家,是想背着朕掌权了吗?!”
只听“啪”地一声!
因为惯性,奏折掉落在地并没有停住!
而是很有方向和目的地滑向李公公所在的位置,直到离他三步远的位置!
才堪堪停下!
李公公黯然心惊,不敢跟着接话,也不敢动身。
天子之怒,血流成河。
他跟了纳兰雄多年,对皇上的脾性,了解地很。
千万不能在气头上触怒,否则小命分分钟say拜拜!
愠怒的视线,再次在李公公微驮的背部划过。
纳兰雄深深蹙眉,重重地哼了一声,重重的鼻音在偌大的宫殿中回荡。
吓出李公公一身汗来!
“还愣着做甚?安儿在灵山为龙潜江山念经颂福,也该让她回来一家子团聚团聚。”
“这件事,朕允了!既然老七主动请缨,那这件事,就交由他办!”
“是,奴才定传话于七殿下。”
他再次跪倒,卑微地臣服。
直到帝王审视的目光扫过他身上,又收回,才快速起身,退了下去。
一朝天子,金口玉言,圣旨一出,局势变动。
出了金銮殿的李公公抬头望望天,迟疑半晌,才低声呢喃道。
“这片天,只怕是要变了啊——”
隐忍十年,最尊贵的帝王,终于将他的视线,牢牢盯住了舆论最高潮!
——上官家。
*****
因纳兰雄的口谕干系,富丽堂皇的七皇子府,很快迎来了太监们的关照。
老样子,一敲门,仆人们在,主人不在。
问其去处,不用说,兰花指一指,赫然是城中醉人楼的位置!
太监们苦哈哈一笑,望望对方那瑟瑟缩缩的模样。
最近降温,倒春寒到了!
无奈之下,只得夹着腚,翻身上马,屁颠屁颠地冲着醉人楼去。
没办法,谁让李公公交代下来的呢?
对方还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馁!
老祖宗馁……
——你比天皇老子还难伺候!
而另一边,长驻醉人楼的纳兰涟。
依旧是一身红袍,虽然出府前依换过,却仍然是大红色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