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的燕后一下子不淡定了,似是出于本能,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将这位小公子抱起,以极其怜惜的姿态拥着他,眼神温柔。
“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公子,怎就忽然没了母亲呢?真是可怜,可怜,可怜……”
连连说了三个“可怜”,燕后似是想起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一时间怅然若失,将三公子匆匆还给傅姆后,竟用袖子掩着面,哭泣了起来。
后宫众佳丽大气不敢出,只敢看着燕后在那独自垂泪,与她关系还不错的,就跟着哭一哭,像粟姬之流,则冷眼旁观,心里还得意地想:“赵璧人,你就哭吧,反正是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命!”
她消息灵通,已经知道了燕后因为前后两次小产,已经不能再育的消息,这相当于是绝了她在大王那里重新得宠的可能,也让粟姬生出了更多的念头:眼下的情形,大王不敢得罪赵国,想要将燕后挤下后位是有些难的,可既然大王没有嫡子,那就要从庶子里挑一位继位,大公子虽年纪较长,还给燕王添了一位长孙,但他母亲是一个胡姬,地位低贱,自己的儿子也快十岁了,若是拜托兄长上卿粟腹努力一番,成为太子的胜算很大……
粟姬还在这得意地算着自己的优势胜势,却不料燕后擦干了眼泪后,抬起头瞧了她一眼,只这一眼,冷冰冰的,像一头母虎,盯着闯入自己巢穴的入侵者似的,将粟姬看得毛骨悚然,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她虽能靠着姿色让燕王一度宠爱于她,可在气势上,比燕后可差远了。
“等我儿当了太子继位后,定要你好过!”粟姬绞着手里的巾,如此恨恨地想道。
然而燕后今日的主要目标并不是粟姬,对三公子的母亲一阵嗟叹惋惜后,她突然提了一个要求。
“此子年少丧母,我甚怜之,这椒房虽然暖和,毕竟僻远,人手也不足,万一有了差池,追悔莫及。今日便将三公子抱去我寝宫中住罢,我要亲自照看。”
燕后轻轻抚摸着男孩柔软的毛发,笑道:“我毕竟是他的嫡母,正好尽一尽职责……”
对燕后的这个命令,宫人不敢怠慢,立刻照着做,其他嫔妃则面面相觑,也并没有想太多,毕竟燕后刚刚丧子,看到一个小孩子,岂有不喜之理?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正当的。
谁料三公子去了磨室殿后,就再也没回到椒房过,之后几天时间里,燕后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亲自喂他稀粥,四处跟着他在殿内有暖龙的地板上乱爬,已经冷寂已久的磨室殿内,又响起了久违的笑声。
等燕王得知此事后来看望这对“孤儿寡母”时,却惊讶地发现,燕后已经再也离不开三公子,整日将他抱着牵着,目光中满是慈爱,仿佛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三公子也不再哭闹着要母亲了,依偎在燕后的怀中,安详入睡,嫩乎乎的小手握着燕后的手指,一刻也不肯松开,仿佛已经寻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母子和谐的情形,连燕王也看得愣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啊,这三公子的母亲他也是最宠爱的,本来因赵国败燕而恨屋及乌,对燕后的忌惮厌恶,也少了许多。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于是燕后也顺理成章地向燕王吐露心声,诉说自己两次小产,又不能再育以后的绝望,同时又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她哭得梨花带雨,动情哽咽道:“大王,妾已经不可能再有子嗣,如今三公子也丧母,他有丧母之痛,妾有丧子之憾,岂非天意哉?妾欲养育其长大,还望大王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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