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之城。”看着从城内到城外那满满一条街的商铺,吕范这样觉得。
“是,又不是。”鲁肃看着吕范那吃惊的模样,微笑着给了他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怎么说呢?”吕范不解了。
“这里算是长沙城的范畴,却不是长沙的主城。事实上我们现在所待的这个地方,是原来的长沙城,现在的长沙市。自从建安九年之后,长沙城的人口渐渐突破五十万之数。原来的这里已经不在能够容纳百姓的居住。于是,作为长沙太守的李晟便以巨资在眼下这个长沙城的南边建筑了一座新城。长沙的太守府和百姓的居所都已经移到那儿,而此处的这个长沙城这被该做的长沙市,成为长沙与外界的交易所在,妓院、酒楼、茶座、客栈、饭馆、仓库、店铺,如今的长沙市大都是以这些为主。虽然相应的设施在长沙城里也有,但绝对没有这里这么多。就像是以前襄阳城的大堤区一般,这外头的长沙市,无疑就是长沙城的大堤区。”鲁肃微笑着向吕范解释道。他是来过一次长沙城的,对于长沙城的这些事情自然就比吕范知道的更多了。
“原来如此。”吕范了解的点了点头:“那这里不就是长沙的外城了?”
“真是这样。”鲁肃微笑着应道,当先一步往前方那高高大大的城门走去。
那是外城的“南直门”。过了这里,再经过一段大约一里长的空旷之地,便是到了长沙新城的“新北门”下。所谓“新北门”不过是对长沙城北区层楼的一个统称罢了。事实上在长沙新城北面的这三个城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称呼,只是笼统的按照各自的方位由数字编排而成。虽然后来有人看出了李晟野心,建议他把自己的居城如国都一般,给城门上不同的封号,但却是被李晟坚定的拒绝了。
“与其花这个精力去想这些华而不实的事情,倒不如费上一些精神去构思更完善的城池呢。”李晟撇撇嘴却是坚定的拒绝了这一点。
“李晟好造城。”这是这些年来一直流传在长沙城坊间关于李晟的一个说法。谁也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不过长沙城的百姓们,看着自家主公居然专门成立了那么一支只负责建造而不负责作战的队伍,整天在这新城的城头上忙活着些什么,便也相信了关于“李晟好造城”的这么一个传说。
对于这个传说,鲁肃也是听过的,不过他既没有完全的相信传闻,却也没有对传闻不屑一顾。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长沙新城的模样,凭着自己的了解,他从军事角度来看,这长沙城却是颇不简单的:
首先长沙新城城和鲁肃所见过的所有城池都不同。它并非用单层的城墙来铸就,而是用了双层城墙。外面的一圈城墙稍稍的矮一些有四丈高一丈宽阔,遍布了投石机和油锅架。可以想象在战时,这里就是长沙新城防线的第一步。而里头一圈的城墙似乎是在同样四丈高的城墙基础上又加高了一丈似的,又无数的留着巨大窗口的屋子来支撑整个内圈墙头,就像是把去掉了飞檐的箭楼筑满了整圈城头一般,令人觉得有些怪异。它是立于外面这一圈城墙三丈之后的,与外圈的城墙没有直接的联系。人要从内圈城到外圈城,只有通过内圈顶上的放下吊桥方可进入。当然在平时这些吊桥都是收起来的。
“这样一来即使敌人占据了外圈的城头,他们依旧不可能获得战争的胜利。因为他们站在外圈墙上,依旧会受到比他们高上一圈的内圈墙上守军的攻击。”对于这两重城墙的好处,鲁肃几乎是一望而知。
然而,他最关注的并非是这长沙新城的防御能力,而是隐藏在这个长沙新城这高大而厚实的城墙之内的东西,确切的说是在整个城池地下的东西。
长沙新城与别的城池的不同,除了一个特有的两重城墙之外,最关键的就是它有一个被称作是“排水系统”的东西了。这个东西究竟是怎么布置运作的,鲁肃才来这里一次并不清楚。他只明白李晟似乎在建筑了这么一套系统之后,整个长沙城一百多万人的生活废品,那些肮脏污泥的东西似乎都得到了很好的处理。
“这是一座干净,不会发生瘟疫的城市。”鲁肃记得自己再请张机前去东吴帮周瑜看病的时候,偶尔说起这方面的事情,那位年老的国手就是这么说的。
“这可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啊。”鲁肃这样觉得,“城墙防御的强悍,使敌人的强攻成为一种泡影。而排水体系能够抑制瘟疫,这可以不畏惧敌人的围城。如此的城池,除了从内部攻破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什么办法能奈何的了他了。”鲁肃听说这些似乎都和那位李晟李使君有关,不禁越加佩服起李晟来。当然,他也觉得这李晟实在是很有些神秘。
长沙新城的规模远较长沙旧城为大,东西宽阔二十里,南北宽阔四十里,比之昔日的国都洛阳似乎也隐隐有些超出的模样。这就汉法而言当然是违制的,但因为李晟在这个地方的强势,却没有人敢责备他什么。天下是乱世,而乱世中却以实力者为尊。在没有把李晟彻底打败前,李晟所做的一切,在当地来说都是十分正常的。
太守府位于新城中区稍北一些的位置,其恪守臣格依旧门朝北面而开的,然而其之占地却是颇大,隐隐已有了王府的规模。这是因为李晟把他手下的那些个衙门全都收入府中的缘故。他将整个太守府分为前后两进,前面一进以对称九宫方格布局来划分,作为李晟手下众人的办公场所,而后一进则以房屋溶于山水之间为主,却是李晟一家的居所,两进之间以砖墙、假山和宽敞的人工湖间隔,却是将这前后两进的界限分的清清楚楚。
“……本来像我们这样的使者要先去城北的馆驿通报,然后在由专人接送进入太守府的。但因为眼下这事情有些麻烦,我们还需先试探李晟一番才可以做最后的决定,是以我们要立刻于李晟会面才行……”一行人漫步走在通往太守府的大道上,鲁肃小声的将自己的安排与身边的同僚说了。此刻距他们下船始已有两个多时辰,前方那三级台阶之上的橘红大门已然在望,这令在闹市之中走了这么老半天的人们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上前几步,由鲁肃把自己这群人的身份给府衙的守卫报了上去,并提出了想见见李晟的请求。当下便由那守卫把他们引向前进大厅旁的一个偏厅之中。这是太守府的侯客厅,偌大的一面牌匾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这三个大字,让人一下子就明白,守卫是让他们在这儿先侯着。至于李晟什么时候接见自己这些人,那却是由李晟去决定了。不过就鲁肃看来,自己这些人要等候的时间绝对不会太短。因为他看清了整个侯客厅都是空荡荡的,除了自己这一行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果然,没多久前去汇报守卫就快步奔跑回来了。正如鲁肃所猜想的那样,他带来了李晟的命令:“请鲁肃先生往前厅一会,主公和军师都在那儿等着呢?”
“噢,好的!”鲁肃点了点头,对那守卫也分外的客气:“还请小哥在前面指引一番吧。”他是个老实人,做不惯那气使颐指的事情,且此次又是来说亲的,这行为举止自然也越加和气起来了。
被守卫引着到了前厅,自有一群人在那儿守候着,鲁肃抬头看来,却见他们是分了主从落座的:坐在未知最上头的自然是李晟李子旭,而坐在李晟左右下手的则是军师将军诸葛亮,军师中郎将庞统,镇南将军长史廖立等李晟手下有名的幕僚。鲁肃见过他们,知道他们都是很年轻的俊杰——似乎在李晟手下并没有多少老者存在。这或许是和李晟自己的出身有关吧。李晟本身就是荆州有名的年轻学子,与他交往的自然也大都是如此的年轻人了。
双方行礼落坐而下,鲁肃便开始组织自己的言语想怎么把事情委婉的说出来。虽说亲事是东吴这边先提出的,可东吴这边作为女方,总也需要一些面子不是,于是他略有些迟疑起来。他脑筋飞快的动作着,一心要想找出一个眉目,然而这眉目又怎么会那么好找的呢?当想了半天依旧不曾想出一个主意之后,鲁肃也只好开门见山的了:“李使君,当今天下四分五裂之际,百姓苦于曹贼久矣。李使君乃忠义之人,我家主公也是豪爽之士,正应该联手起来共诛曹贼才是。虽昔日贵我双方与刘皇叔于赤壁战时已有盟约,但我家主公却认为贵我双方之间的盟约似乎可以更深入一些。为了携手共抗曹贼,我家主公愿与将军结秦晋之好,将幼妹仁公主嫁于使君为妻,不知使君意思如何?”
鲁肃说这话的时候李晟和他手下的军师们正习惯的饮用放在案几上的茶水。当鲁肃很是无奈的用直白的话语将这一切都说出之后,众人大都是直怔怔的愣在了一边:李晟的茶水尚含在口中,此刻听说却是一副张目结舌的模样,口中的茶水渐渐的湿润了口角;庞统还没有将茶喝下,此刻的他正是左手端着茶杯的托底,右手提着掀起来的茶盖;诸葛亮……;廖立……。总之在鲁肃说完这么一通的话语之后,李晟这边的人都是惊讶不已,一副全然被吓着的样子。
“仁公主?真的是仁公主吗?”卡住了好一会,李晟才结结巴巴的问道。
“那是自然,我主孙权只有一妹,那便是仁公主了。”鲁肃见李晟那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给侮辱了,顿时把这脸一板正色说道。
“我听说这仁公主可是极其刚勇,侍婢数百,居常带刀,房中军器摆列遍满,虽男子不及啊。”李晟的脸上微微有些苦涩:“你想想看向这样的女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吃得消啊。当然,如果光光是这一点我还无所谓,但问题是我已经娶妻了。若是再娶仁公主的话,只怕是委屈了她。”
李晟的这话说得十分委婉,但其中的意思却早已是点出了,厅内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的很。而吕范和鲁肃几个更是老脸微红,似乎对自家出了这么一个声名远播的公主有些羞郝。虽说眼下并没有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但凡男子都喜欢女子比较温柔贤淑一些却是事实。对于这么一个与传统的美完全不搭边的公主,他们想想也是头痛的。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份头痛只能放在心底,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自己决意去说亲的对象面前,那一分美都是必须当作十分美来说,而与之相对的十分恶自然也只能当作半分不愈来遮掩了,这便是所谓媒人的准则。
“哪里算什么委屈。李使君昔日所曰之‘只有平妻’之言可是让天下的女子都动容不已呢。更何况仁公主的性情不必他人,对于英雄是极为看重的,亦有‘嫁夫当嫁英雄’之语。若论当今天下英雄为谁,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其中能与仁公主年纪相当着,非李使君莫属,此真乃天作之合也。更何况日后贵我两方成了亲家,自可以互相援奥,到时横扫天下倒是不在话下的。”鲁肃耐心的说服道。“这不仅仅是婚姻那么简单。”他已然隐隐约约的点名了这一点。
“既然如此!”李晟沉吟了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那一切就拜托先生了!”他深深的对鲁肃一拱手。作为一名君主,在很多时候家事也是国事。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一桩婚姻的拒绝而引来孙权那边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