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前夜故事如何,今日太阳照常升起。
暖阳之下,城墙斑驳,定京内城一片萧索,断壁残垣还说不上,可街角末尾的红砖灰墙烧得焦黑,断砖砸在地上,砸碎成一连串的渣滓。
由定京城门行军至顺真门,需两个时辰,从皇城背后的骊山再退至定京外城,则需三个时辰…
如果来的不是营卫,那…来的是谁!
陈显身形猛地一抽,稳住身形再问探子,“来人约莫有多少人马?”
“一行五十人,从城门至东郊,见不着头亦看不见尾!”
探子沉声道,“大致估算有近两万兵马!”
“两万轻骑兵…”
骑兵与步兵是没有办法相较而言的,一队训练有素的骑兵在变换阵型中就可以全歼步兵,马蹄无情刀箭无眼,一个居高临下砍杀,一个立在地面仓皇逃窜…
两万装备齐全的轻骑兵干掉如今这四万人手,绰绰有余!
这两万轻骑兵到底是谁的人!?天津、河北等距京近的地方,他早已撤下他们总督手下的人马!从天津外海上陆...到底是谁!江南总督蔡沛亲派人手前来递信,贺行景麾下的人马已经全军覆没,永沉水下了!难道是…蔡沛反了…
不可能!
蔡家从他手中拿到的总督位置,蔡沛是靠受他的照拂与力挺才在江南稳住脚跟的,蔡沛不可能反水坑他,这无异于自毁长城…
帐外喊打喊杀。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大人…大人…”
探子连声唤道,“内城之中的…并不是我们的人马?可守城门的总兵极为顺畅地便放了行啊!”
陈显面容陡变狰狞,他以为他是设局之人。哪知事到如今,他才是被困在这局中之人!
偏偏他到现在才看透了这个局!
帘帐被风吹起,陈显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向搭着云梯向上攀的将士们,他该怎么办!是趁这两个时辰将皇城强攻下,只要鼓足一口气儿,把贺氏和方皇后拿在手中,论他几万兵马,照旧俯首称臣…
还是收拾兵马退回外城,重振旗鼓。鼓足士气重来一次!?
帐中气氛沉凝,几位将领连大气也不敢喘。
隔了良久,又像隔一瞬,终听陈显咬牙切齿地斩钉截铁出声,“让史统领留五千兵马做最后强攻,再派一万人马往内城去拖住那队人马,剩余兵力绕过皇城向骊山西侧前行,探子策马命外城十四万兵马接应——咱们暂且盘踞骊山,来日再战!别忘了咱们手上还有十四万人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筹码还在,咱们就没输!”
这是要撤啊!
拿一万步兵去拖住两万气势汹汹的骑兵…
听传令兵来报,史统领心在绞痛,这些都是他的兵,都是他手把手,一个一个选进九城营卫司的军户,有的才十八岁,有的才娶亲,有的还未生子…
现在全部都要变成填坑的炮灰!
精挑细选出来的五万人马。如今剩下不到三万。陈显仍旧还要让那一万五个人,一万五个兵拿命去铺平他们后撤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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