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牛

    没错，我是一头牛。

    但我不是普通牛，我是一头明星牛。比我那个有些窝囊的主人“牛”多了。

    主人听了村长的话，说只要养了我就能挣大把大把的钱，就能亮亮堂堂地和他相好儿拜堂成亲了。

    当时把我主人说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于是义无反顾地养了我。可是养了我以后，主人并没有挣到大把大把的钱，因为我的牛奶不值钱了。

    村长来的时候我正在低头吃草。

    村长摸摸我的**眼里就放了光——你这奶牛咋这么经看？

    村长拍拍手说明天去下湾集合吧。

    主人说，我去？

    村长笑得捂住了肚子，你去，你能挤出奶来？

    就是你相好儿的去，也不顶事呢——明天，下湾要开奶牛养殖现场会，县里的记者都要去采访呢，唉，那个村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养牛了。

    你的牛，去充个数，好歹糊弄糊弄那些记者。

    我们这个乡，过去很多人养奶牛，后来，因为赚不到钱，有些人又把牛卖了。但是县里已经把养牛先进乡的牌子给了咱们乡了，因此县里如果要在哪个村开现场会，乡里就会把全乡的奶牛都集中到那里。

    主人很高兴有这样的外事活动，因为他可以得到挤奶之外的酬劳。

    我也很高兴有这样的外事活动，因为可以接受记者采访，上报纸，上电视。

    下湾，那地方号称是全乡养牛第一村。

    事实上，这个村已经没有一头牛了。

    村委会门口的空地上，只有几百个整齐的拴牛桩。

    主人把我拴在一个不起眼的木桩上。

    我没理他，用嘴解开缰绳，跑到容易被记者们看到的地方。

    主人有点紧张，按照他的经验，我现在站的地方，过会儿记者准会拿着话筒来采访：请问你家一共有多少头奶牛？一头奶牛一天的产奶量多少？奶厂给你们的奶价钱是多少？你一年挤奶的收入是多少？

    这些问题，村长都是发了小纸条的，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呢。

    主人，也背得滚瓜烂熟。

    可是主人一看到话筒就会面红耳赤，吭吭唧唧。所以每次都把我往人少的地方牵，防止他有被记者提问的机会。

    别的牛，陆陆续续地都来了。

    因为大家多次接受过这样的采访，因此，都不怎么当回事，该吃草吃草，该喝水喝水，该哞哞叫的哞哞叫。

    不该吃草的吃草，不该喝水的喝水，不该哞哞叫的也哞哞叫。

    这都是那帮记者给闹的，采访了几次，上了几回报纸电视，你看，都有了大腕儿的德性了。

    领导来了。

    领导对着记者的话筒发表演说。

    领导一二三四五地讲得满头汗，只有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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