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

    莫莫是我初中的同学，三年都是。

    莫莫身材矮小，皮肤黝黑，标准的山里女孩。她长着一张娃娃脸，上面布满了小雀斑，眼睛有点小，嘴巴有点大，不过组合起来还过得去。不知道为什么莫莫不喜欢说话也不太喜欢和同学们一起玩。连看人的眼神也是游移躲闪的，大多数时间莫莫都低着头不敢看人。而我也是属于内向型的人，物以类聚吧，在我们同桌的时候，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莫莫的家在山脚下，真正的“开门见山”。于是我们提议上莫莫家玩，可是莫莫却嗫嚅着。我们就有点生气了，我们说莫莫，今天我们一定要上你家玩。莫莫脸色有点尴尬，我们不管，骑上自行车“呼啦哗啦”就去了。

    果然没有失我们所望，莫莫那里山清水秀，我们像鸟儿一样在山峦里奔跑，叽叽喳喳兴奋不已。莫莫很开心，像换了个人似的领着我们到处跑。哪里有清泉，哪里有野花，莫莫了如指掌。莫莫说她经常一个人来山里砍柴，有时候还会看见死人骷髅，吓得我们毛骨悚然。我说莫莫你不怕吗？她笑了，当然不怕。

    莫莫不怕死人可是怕她妈妈。

    同学们玩累了到莫莫家小坐，莫莫的妈妈在房里做刺绣。我们想着莫莫妈妈一定会笑脸相迎，说不准还会开个大西瓜，或者留我们吃晚饭什么的。谁知道，莫莫妈妈看见我们一声不吭，“嘭”把房门关上了，我们碰了一鼻子灰，都感到很没趣，纷纷和莫莫告别。

    我想着第二天一定问问莫莫，她妈妈怎么回事。

    一直到上课铃响，莫莫也没有来。我有点担心莫莫了。

    报告。莫莫站在教室门口。老师说进来。莫莫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眼睛红红的。我偷偷问怎么了？莫莫咬紧牙不说，在我再三追问下，莫莫哭了，她说她妈妈打的。我不由非常生气，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啊！

    莫莫低下头不停揉搓衣角。莫莫说不怪妈妈，是我的错。莫莫说她本来有个弟弟，在她5岁的时候，弟弟掉池塘里淹死了。那时候弟弟才2岁，莫莫带弟弟玩，莫莫贪玩没有看好弟弟。莫莫的妈妈看见弟弟的尸体后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就晕过去了。醒来后莫莫妈妈就疯了。后来病有所好转，可是恨上了莫莫，对她非打即骂。莫莫说弟弟肿胀的尸体和妈妈的嚎叫声一直会在她梦魇里出现。说到这里莫莫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我拉着莫莫的手真诚地说，莫莫，以后你经常来我家吧，让我妈妈疼你。莫莫的眼圈就红了。

    莫莫初中毕业就没有再读，而我去外面读高中，就少了联系。

    再见莫莫时，莫莫谈了个对象刚好是我们村的。我搂着莫莫直蹦，我说莫莫我们又可以一起啦。不过那个男的模样有点差强人意。莫莫腼腆的笑了，只要他疼我就好。莫莫太容易满足了，看着一脸幸福的莫莫，我的鼻子有点发酸。不过也挺为她高兴的，至少她很快就可以离开那个充满梦魇的家了。

    莫莫突然找我，她一脸的慌乱。

    她说我可能有了，怎么办？我妈妈会打死我的。莫莫的脸因为过度恐惧而扭曲，她抱着头瑟瑟发抖。我也没辙了，我说找你男朋友吧。她男朋友说愿意负责。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可是出事了。莫莫疯了。

    我得到消息，心急火燎直奔莫莫家。莫莫在房里。我叫莫莫。她扑过来一把搂住我，我差点被她撞倒。她“咯咯”地笑，笑得瘆人，笑得我寒毛倒竖。我再叫她，她不应我，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一个劲傻笑。

    男方听见莫莫疯了，竟然提出退婚。当时我真想拿刀砍了那个没有良心的家伙。

    几年后我又一次看见了莫莫，她和以前判若两人，很阳光，变漂亮了。她说她嫁人了，老公对她很好。我拥住莫莫说莫莫恭喜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幸福的。莫莫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一定要请我去她家做客，我正好有事，我说下次吧。她给我留了电话号码。她说你一定要来呀。莫莫的脸像绽放的玫瑰。

    莫莫终于找到了幸福，我由衷地替她高兴。我想还是不要打搅她的幸福生活为好，其实初中时候因为我们的鲁莽害莫莫挨打，我一直都愧疚着。

    莫莫，你还好吗？说不准有了可爱的baby了吧？

    我拿起电话，终于还是没有摁下了那个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