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陈家大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云游数载的叔叔陈万贵悠闲自在地踏进了陈家大院的高大门槛。毕竟是长一辈的亲叔叔,陈家三兄弟大平、大安、大乐,拿出往日的豪爽,好酒好烟款待,只是酒足饭饱之际,三侄儿都说要与叔叔切磋赌技,经不住三侄儿的硬缠软磨,万贵只能破例与三侄儿赌上一回。只再三声明,唯此一场,决无两回。并说,要赌就赌大的,牌九、麻将、骰子、叶子任由选定。那豪气,根本不象是身无分文的主儿。于是,众人选定麻将,彩头讲定是一个花儿一亩田,陈墩镇的老规矩,计筹到某一家筹完告赢,一并结付,不得赊欠赖帐。
叔叔万贵说我可无田只能以十指抵彩头,一指抵十亩,如若不允,那就不要赌了。三侄儿均道要赌一定要赌。陈墩镇上谁都知道,这陈家老二万贵是个有名的玩玩,为人义气,喜结天下朋友,乐游名山大川,视金银如粪土,善于博彩豪赌,因被小人算计,祖传的一千多亩良田,一夜之间便化为乌有,只能离家出走云游四海。没料想这三侄儿,一个比一个败家,也与叔叔品性相同,生性豪爽,又好赌,不象其家父一般善于持家理财,眼见得这祖上一辈辈聚得的家产,被他们玩弄得日见瘦小,家父积郁成疾,一命呜呼。
赌局设在正堂里,唯叔侄四人,叔侄四人毕竟都是经过风浪的人,打牌稔熟,又工于心计,虽有时起牌有好有孬,然终于稳住牌局,数圈下来不相上下。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桌面上出现了一局奇牌。首先是两滴血开局:宝子翻番。几圈下来,三侄手中各有四张牌,而叔叔万贵则是单吊一牌,翻一番,而且又有春夏秋冬、梅兰竹菊两个四喜八张花牌,此两四喜又得两个翻番。眼看得桌上的暗牌一只只减少,三侄儿就是与和牌无缘,而家叔每圈一只花,圈圈惊心动魄,一旦杠上开花又得翻番。一直到桌面上只有两只暗牌时,又轮到三叔摸牌,三侄儿一点花儿,心惊肉跳:还有一只花儿,这将预示着如果杠上开花加海底捞月,又将两个翻番。叔叔万贵这时倒不上紧了,悠悠地呷了口茶,一摸翻出个花来,却不忙捞那底牌,这愈发吓着三侄儿,一个个额上早沁出汗来了;万贵又吧兹兹抽了几口水烟,再一摸说和了,翻开朝自己桌面上那一只有力一扣,啪的一声响,惊得三侄儿跳了起来,人也哆嗦了,十二张花,翻六番,每家可得输田地416亩。
只是大侄儿大平眼快,说,我的亲叔叔哎,你可不能吓我们啊,你只一张牌怎么能和呢?叔叔万贵说:你们找桌面上有几只一饼就可以了。于是众侄儿开始找牌。三侄儿先摊开各自的庄牌,分别是大平2饼3饼各一只加一对2万,能和1、4饼;大安是2饼一只3饼一刻能和1、4饼带2饼;大乐是1饼、4饼各1对能和1、4饼;叔叔则单吊一张1饼,而桌面上谁也没拿找到另一张一饼,于是众人四下里找,均未能找到。事实上,叔叔确实单吊一饼和了一副奇牌,只是另一张1饼没有了下落,三侄儿谁也不肯认帐。
叔叔说:你们要懒帐我也没办法,只是谢谢你们好酒好烟相待,恕我一路劳顿想先歇息了。说罢起身去偏厢房安寝。
叔叔走后,三侄儿总觉此事蹊巧,似乎不找出那张1饼心里不安,于是呼些下人,把正堂上下四周找了个遍。最后,在几乎绝望之际,那只一饼竟被一下人从屋顶下的斗拱上用鸡毛掸帚碰了下来。
三侄儿疑惑未消,半晌才说,高手,叔叔确实是高手。
第二日一早,三侄儿早早地候在叔叔就寝的偏房外,都想探问成此奇牌的决窍。只是一直候到午时,也不见叔叔的身影,推门进去,叔叔早己人去屋空。
自此,三侄儿金盆洗手,再也不涉足赌场,因为他们都知道,叔叔如此高手,最终还是落得身无分文的地步,何况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