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烈闻言,突然就笑了,“如果只是要拒婚梁王,想必你早就有了万全的法子了吧?而和朕之间的这场所谓交易,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为了多给你自己留一条后路。你知道你一旦拒婚,必定就要得罪太后和梁王,所以就自主的送了这样一个人情给朕,那么现在……”
北宫烈说着突然顿了一下,墨色渲染的眸子里有凛冽而强硬的气势压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直视她的眼睛。
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在向朕示好,这……是要和朕结盟的意思吗?”
要推掉北宫驰的婚事,其实只凭展欢颜自己就可以做到,横竖她现在就是孑然一身,了不得就是玉石俱焚罢了,可是……她也不想就为了这件事就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所以兵行险招,她……利用了北宫烈!
既然北宫烈和北宫驰今生已经注定了要站在敌对的立场上,所谓敌人的敌人……
即使不能作为朋友,至少作为盟友还是可以的,毕竟大家的目标一致。
虽然和北宫烈这样身份的人耍心机很有点与虎谋皮的意思,可是也诚如之前所言,她展欢颜现在所有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的这一条命,没什么好怕的。
北宫烈的目光俯视下来,带了很强的压迫感。
“做陛下的盟友,臣女自知不够资格。”展欢颜硬着头皮对上他的视线,咬着嘴唇道,“只是希望陛下信守承诺,看在臣女曾经为您尽过一份心力的份上,在适当的时候也帮扶臣女一把。陛下是九五之尊,万民之主,当是不会于我这样一个小女子面前失信吧?”
和北宫烈讲条件,她的确是不够资格,可是对方堂堂的一国之君,又岂有叫她这样一个小女子白白出力的道理?
北宫烈如何不懂她言辞之间所用的都是激将法。
许是头次遇到这样狡诈又胆大包天的女人,他心里倒也不觉得气,只是近距离的看着她故作镇定的面孔道:“说说看,你要朕如何帮你?”
展欢颜本来想要退后一步避开他手下的钳制,可是奈何他的力气太大,又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便也只能强行与他对视。
“臣女患有隐疾!”深吸一口气,展欢颜道。
北宫驰的眉尾挑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你当不会说是被你妹妹牵累也染了疫病了吧?这个病,要装起来,你可不像?”
最主要的是以单太后和北宫驰的精明,根本就不会相信,一查就知道了。
“当然不是。”展欢颜道,在他的逼视之下几乎无所遁形,她用力的攥着自己的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为了避免压迫,便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道:“前些天我们府里还出了一些事,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臣女被人下毒暗害,如今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却留了隐患。”
北宫烈的目光沉了沉,不动声色的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若不是见她神色镇定,大约还真会以为她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他的唇角勾了勾,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展欢颜的眸光微冷,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内宅妇人的手段,想来陛下也许并不熟悉,可是如果梁王他一定要娶臣女的话,那么只怕他就首先要做好断子绝孙的准备了。”
北宫烈的心头微微一震,不由的暗暗提了口气。
展欢颜借着他失神的空当从他的钳制之下逃脱,退后一步。
她走到旁边,面目清冷的看着远处窗外的夜色道:“这个消息已经有人去透露给江氏知道了,想必她也会十分的惊喜。”
自从听古大夫说展欢雪患有隐疾的时候展欢颜的心里就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她不在乎名声不名声,索性就把展欢雪那病挪到自己身上来用一用。
皇亲贵胄之家,历来都最为重视子嗣一说,就算北宫驰只是暂时要拿她来做一块垫脚石,也就算他可以顶住外界压力就是要娶一个无法替他孕育子嗣的正妃,可是有了这样的由头在外,只要北宫烈打着先帝的旗号给一句话,那么单太后母子就万也没有抗旨不尊的道理,她可以拿孝道来压制北宫烈,但是却不能违逆先帝和皇室列祖列宗的权威。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什么理由更大的过这一个。
所以展欢雪那里的事情刚刚了断,展欢颜便马上借由古大夫的路子把自己患了隐疾并且可能终身无法受孕的消息透露给江氏知道。
如今江氏正在气头上,又是恨她最厉害的时候,为了报复,肯定第一时间就要把这个消息散出去。
这会儿只怕是老夫人知道了想要瞒下都来不及了。
可是这一招釜底抽薪,却也相当于把她的终身都搭进去了。
这个女人出手,当真是果断狠绝,半分退路也不给自己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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