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璇幽淡平静的眼,淡弯轻扬的唇,施过薄粉浅胭的腮,无一不彰显着她的大度和素然。
不安的岂止只有裴锦程一个人。
连白珊看到如此安之若素的申璇,她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上次申璇的反映太过激烈,激烈到其他几房的太太,姨太太都瘪了嘴,跟着鼻腔里哼出轻嘲的音。
以至于白珊都以为申璇又会像上次一样大闹一回才会罢休。
裴锦程素来讨厌女人干涉过多,如果申璇在公司里闹开,拂了他的面,那一定是会发火生气的。
原来她算的东西,总归差了一遭。
申璇如此得体,大方。
自己又该拿什么来和她比?
白立伟和白立军也未料到申璇这脾气突然会成这样,上次当着那么多长辈家人的面也没控制住,这小房间里,又何需如此故作姿态。
在他们的眼中,g城的大太太鲜少有申璇那样不懂规矩的,既然已经过了门,办婚礼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几人都还在苦思,申璇已经再次婉笑出声,“白叔叔,你们如果觉得下个月初八是好日子,便先订下来,g城婚礼的操办我还是知道些的,晚上回去,我再找钟妈问问细则,放心好了。”说着转身端起叠好的饭盒,“你们先喝点茶,我进去找盒子洗了再出来。”
“好,你先忙。”白立军的口气,十成十的长辈。
申璇看了裴锦程一眼,笑靥嫣嫣,“锦程,你先陪着,我马上出来。”
裴锦程一口气堵在胸膛口,团在那里,喷都喷不出来。
申璇把饭盒一一放进休息室卫生间里的洗手池里,然后放了热水,认真的抹洗着餐盒。
洗手池上面有大面的仪容镜,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绾着职业精干的发髻,一丝不苟的,显得老气横秋。
明明现在时尚流行的,都是松松的髻。
镜中的自己,有28岁了吧,或者30岁了。
可是她才26岁。
同样是26岁,白珊看起来像个大一或大二的小女生。
男人素来喜新厌旧,对女人的皮相要求甚高,白珊倒是好的,看起来一点也不老。
是不是眼神清澈一些,眸里单纯一些,嘴角扬起点温软细绵的笑容,就会看得年轻点。
人若自作孽,便不可饶恕。
镜中的自己脸上的笑容在放大,微笑,一点点的,颇有点隐隐的娇羞。
再大一点,浅露贝齿,淡淡柔情好象从唇间绽放。
八颗牙齿的时候,是标准的礼仪,却容易让人如沐春风。
可是无论哪一种,她都无法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些。
印堂上似乎有一些挥散不去的雾霾,沉沉的压迫着她,眼睛里无论如何也荡不起纯净的光,杂念太多。
反复的洗着餐盒,拼命的盯着自己的唇角,努力不让它垮下来。
她要求自己,可以老成,眼睛里可以不清澈,可以没有天真,可以全无单纯,但是,不能有痛苦,一定不能有痛苦。
长久的克制,让她浑然忘了时间。
“阿璇。”
裴锦程的声音闯进来,她的心突然踩空,又瞬间站直一般。
镜子中的男人站到她的身后,她的唇角还是笑靥款款。
“我这边休息室里没有洗洁精,有点不太好洗,用热水也要洗好几遍,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裴锦程以为申璇会像上次一样,躲开一个人哭,可是他看到的是这个女人在他进来的那一瞬便是笑颜。
“婚礼……”
他未说完,她便快速打断,“我知道,初八嘛,来得及准备,放心好了,你先出去等我,洗个碗在旁边看着,我好不自在。”
好不自在。
人不自在,心也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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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璇下午的办公室,很安静。
该处理的文件,一个没少。
直到最后一本文件签完,她看了一眼电脑,打开网页。
旅游区的图片,一张张美得令人不相信那是真实的。
她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相机,叫单反,有一种图片工具叫ps,所以但凡放在网页上拿来做宣传的照片,都一定是美仑美奂的。
目光停留在法国马赛的一张张图片上。
港口的船泊密集却又不显脏乱,天空湛蓝如画,古堡一样的房子修长蜿蜒的小路上,草木绿得像打了反光,花丛嫣红姹紫。
外国人的头发白得像雪,两个老人年龄都将近八十了吧,他们搀扶走在一起,背已佝偻,枯枝起皱的手交握在一起,倾身交耳靠得很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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