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烟江,烟江都城东南方,风鸣谷,白氏庄园。
山岗上架起了高的的祭坛,里面燃着熊熊的大火,火堆里放着禅木和松炭,滚滚的香烟飘飘渺渺地洒向寂静的苍穹,天地间没有一丝风,鹿尘和白鹭穿着一袭黑衣,他们的脸上带着凝重的表情。
和他们面前的三个老人一样凝重的表情。
白风尘和叶勋还有百里阳明站在两个孩子的面前,他们同样是一袭白衣。
鹿尘袖着手站着,他的双目茫茫地望着远处,不知道目光投向哪里。身边白鹭看上去都被烟气逼得要流泪,鹿尘却像是没有感觉,那双灰色的眼睛仿佛早已干涩了,眨也难得眨一下。
今天是百里子鸢下葬的日子,棺材里是叶勋带来的百里子鸢曾经穿过的衣服。白鹭偷偷去看鹿尘,白鹭知道鹿尘的心里不会像他看上去那么平静。
百里阳明说百里子鸢到深谷里已经五个多月了,即便他们每天按时给那个怪物送餐时加了两个油饼,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百里子鸢要么是死,要么是被那个怪物给……白鹭不敢再想下去。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夜晚龌龊的画面。
五个月来,白鹭和鹿尘一直在白风尘和叶勋的教导下,分别学习着属于自己擅长的枪法,静岳和极烈,可是不出意外的是,鹿尘没有以前那么用功了,他没事的时候就会跑去深谷边探望,有的时候也随着深谷里流出的河流一路奔走。
白鹭知道,不仅仅是白鹭,三个老人都看出了鹿尘的心思。偶尔会有镇上上山砍柴的樵夫说在林子里看见了独自流浪的孩子,像是百里子鸢的模样,可是每一次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直到百里皇室的三王爷百里卿和让他的神巫带着吉祥的白帆布远道而来,建议百里阳明为百里子鸢设下祭奠,这样武神们才会开恩接引迷失孩子的魂上天去,百里阳明才终于答应。
巫师们走后,叶勋烧起了禅木和松炭,他把百里子鸢那件白狐袍子作为百里子鸢的遗体焚化在火堆上,袅袅的青烟升上了天。
百里阳明的心颤抖着,他忽然唱起一支悲怆的歌。
白风尘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对叶勋说,“子鸢也许回不来了,武神们会牵引她的魂魄去往她该去的地方,而我们,也该走了,烟江和百里皇室的联盟,没有人指挥不行,百里穷途死在了叶恺的野心里,可是我们不能让十万饕餮血侯跟着一起送葬。”
“现在,”叶勋略略回了一下头看了白风尘一眼,“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缓步上前,站在百里阳明的背后。
百里阳明也不回头,话音格外地平静,“我以前统领饕餮血侯,一生杀过很多的人,我总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生死。可是真要自己说出子鸢已经是死了,还是不忍心,就想再拖那么几天,再拖那么几天。让大祭司见笑了,我知道我们早就该出发了,魔君已经复活,带着他的不死之君和叶氏邪派一起。”
叶勋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上前一步和百里阳明并肩而立说,“杀再多的人,如果不是自己的亲人,未必知道什么是生死吧?”
“大祭司也有这种感叹么?”百里阳明忽地回过头来。
叶勋被他的目光微微刺了一下,忽地有些惊醒,叶勋摇了摇头然后说,“不过是想起了一些旧事,都是些无谓的感慨。”
百里阳明指了指火堆前方的两个男孩儿说,“这些天我常常会自责,觉得以前我叱咤天下几十年,却不曾真的对我的妻子和孩子们好。这半年来,鹿尘和白鹭总是这么站在百里子鸢被我推下去的地方,没日没夜地。他们在等着看她回来。看着他们,我心里觉得真正在乎百里子鸢的反而不是我这个可有可无的曾祖父,其实有些话早该对她说,却一直没有说出口。虽然是个懦弱的女娃娃……”
叶勋看着火堆前那两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孩儿,看他们黑色的袍子和发髻上编织着的红色发带随着燃烧火堆的滚滚热风飞扬起来,就像是风里的一片叶子。叶勋又侧身去看不远处静坐的白风尘。
白风尘的眼神略略有些呆滞,看着熊熊烈火,也许他在后悔把百里子鸢交给了百里阳明这个变态的老头子。白风尘拿出一根笛子,细细地吹着。
那是百里皇室的悼亡曲。
“白鹭、鹿尘,你们俩过来。”百里阳明对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前辈。”鹿尘和白鹭并肩在百里阳明的面前行礼。
“子鸢这就真的死了,她在武神们的怀里,也许满是欢乐。鹿尘,还有白鹭,你觉得百里家那么多王子和公主,等到打败了魔君和叶恺,他们都可以成为下一个储君,你们觉得他们悲痛么?”百里阳明看着鹿尘和白鹭。
鹿尘和白鹭都没有说话。
“我也知道你们很难说,是啊,说什么呢?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连我这个糟老头子都不知道了,”百里阳明摇头苦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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