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着大秦小篆百里姬如四个字,“你怎么会唱?”
百里子鸢的惊讶无非是来自小时候百里穹图亲自教给她唱这支歌时说的话,“百里家的悼亡歌,只有百里家的人才会唱,每一年祭祖的时候,百里家的人都会聚在一起,齐唱这支悼亡战歌。”
“我的爷爷,还有我的父亲……”阳明上前和百里子鸢跪在一起,“他们都在这里了。”
阳明嘶哑的声音漂浮在半空中,久久也不肯散去。
“百里散人族裔么?”百里子鸢仔细地回忆她看到过的百里家谱,忽然间她吃惊地喊叫起来,“你是百里姬如三儿子的后人!”
“那是我的父亲,百里如山。”阳明的面色没有改变,他指了指了百里姬如墓碑后的两个土丘,“百里姬如是我的爷爷。”
百里子鸢吞了口口水,“你是……你是爸爸的爷爷!”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对你的爸爸没有印象,所以应该说是你爷爷的爸爸,百里空明,”阳明老人轻轻一笑,“字阳明,离开大秦以后老友们都叫我阳明或者老家伙,百里这个姓氏,我忘记很久了。”
“……”百里子鸢呆呆地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阳明挽起百里子鸢的小手拉她站起来,“走吧,天不早了,你那一击越级出招,对你自己损伤不小,该休息了。”
这是后秦元年的五月,亡国的公主百里子鸢和她的曾祖父百里阳明在命中注定的地方相认。百里子鸢体内继承的战魂和力量像是星星点火,越燃越烈。
没有人知道已经一百一十七岁的百里阳明究竟有多么可怕。
后来的史学家断言,如果逆臣乱贼叶恺知道百里阳明还活着的话,那么就算是百里穹图亲自退位禅让给他,他也不敢坐上他现在坐的位子上。
百里姬如唯一的孙子,百里阳明发起火来,铁然不是盖的。
即便是当年的不败之将白无翳父子和鹿家三子加上一支铁浮屠的中军队伍,也都不敢和他正面抗衡。
因为百里阳明继承了百里姬如的力量。
那种传承,就像是百里穹图的父亲把皇位传给了百里穹图一样。
“有很多事你不明白将会永远不明白,”百里阳明牵着百里子鸢的小手来到他居住的草堂,这里离白氏的庄园并不遥远,可是却隔着迷宫一样的密林沼池,“好好歇一歇,不要想太多。”
阳明的草堂很简洁,三个房间,两个是卧间,中间是大厅堂。
连个做饭的空间都没。
“这个房间,以前是我的父亲居住的,他离开后白老头儿和我住在这里,后来白老头儿的儿子来了,他们就去了前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在这里。”阳明推开门,里面很整洁,被褥看上去都像是新换的。
百里子鸢指着里面的陈设,虽然那些木具很简单,但是并不简陋,即便是窗棱柱上都雕刻着精美的木纹,“这些都是你做的么?”
“是鹿尘的爷爷弄的,这个草堂,也是他帮忙搭建的。”百里阳明说。
“鹿尘的爷爷?”
百里阳明点点头说,“没错,当年你的爷爷也就是我的儿子,统一东陆的时候麾下有三大将,你知道都是谁么?”
“父王讲过,第一是从烟江前来投诚的铁浮屠首领之一,白贺雪,也是白鹭的叔爷,第二是叶勋……”提起叶勋,百里子鸢的牙根儿忍不住痒痒起来,她细嫩的手紧握在一起,“也就是那个逆贼叶恺的爷爷,第三,就是鹿尘的爷爷,鹿昂。”
“不错不错,看来穹图有好好给你上历史课,”阳明坐在松木制式的圆凳上,百里子鸢坐在他的身旁,阳明说话的时候挥了挥手,小桌上的蜡烛凭空地被点燃,百里子鸢见识了之前曾祖父的本事并不对此感到惊奇,她惊奇的是阳明接下来的话,“那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三大姓氏的族裔明明大于我们百里家却反倒帮助我们百里家,夺取了东陆十八州?”
“以前的事我不知道,父王没有讲,”百里子鸢的眸子里映着幽幽的烛火,这让她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但是叶氏的子孙篡夺了我们百里家的东西,他们甚至追杀我们的每一个族人!”
百里阳明用他宽厚的手掌抚摸着百里子鸢的额头说,“这不怪他们。东陆十八州,原本属于叶氏,只是他们家的后代不争气,叶勋才让你的爷爷做了大秦的皇帝。在那之前,虽说大秦是百里家的,但是只不过是百里家拥有的土地人口包括财富是东陆诸国最多的。”
百里子鸢不知道百里阳明给自己讲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