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不懂。”叶勋摇摇头。
“谁都不懂,皇帝很孤独的。”百里穹图的声音低而有力,“当你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时候,你已经身不由己了。”
叶勋看着百里穹图眼里的光,微弱至极,像是要灭了一样。
“这个世界上懂我的人,就只剩下你叶勋一个人了,”皇帝拍了拍大祭司的肩膀,“如果是换做当年,我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九弟只要有危险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想杀他的人才有几个?当年那么多想要杀我的人,我不照样活了下来?那个时候谁敢动九弟我绝对会拼命,哪怕是天王老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是大秦的皇帝,手里握着的东西,不单单只有权和力这两样东西。命啊。这就是命。”
“喝完了。”叶勋把杯子扣在桌台上。
“我今天来找你说这么多话,”皇帝站了起来看着远处拼命练刀的自己的女儿,叹了口气说,“是因为有一些事,我只剩下你一个人肯帮我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一旦我有事,你会是第一个站出来帮我的,这我知道。”
“你这是扮可怜么……”叶勋恢复了几分痞气,“不要忽悠我让我去做什么送命的事儿,论打仗我不如叶都护,论行刺,我还不如颜二货。我就是一个糟老头子……”
“墩子哥,你觉得我们大秦最大的敌人是谁?”皇帝按住了大祭司的肩膀。
“这还用说么?两大敌人,”叶勋扳着手指头,“一个是西域诸族联盟的烟江,他们的铁浮屠号称是骑兵皇帝,一个是南夏,他们始终在休养生息厉兵秣马,当年他们可以率十万人打到帝都,今天他们率二十万,指不定就打到你的宫里来了。”
“我可不这么觉得,”皇帝忽然说,“你不觉得我们大秦最大的敌人,是我们自己本身么?”
“这不是屁话么……”叶勋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整个大秦帝都,也只有他一个人敢当着皇帝的面说脏话。
“人心不齐啊,那是因为江山太小了,不够分,”皇帝说,“我们确实没有西域烟江拥有的那么好骑兵和南夏精良的装备,可是我们有大地上最富饶的土地和最多的人口,我们的战士和修真之士数不胜数,他们联合起来,一百人能打一千人,没有任何国家敢和我们直接宣战的。可是我们的人坏在分散啊,各个王爷诸侯都在筹备自己的力量,大秦能有多少武士?烟江和南夏随便一个兵种,都不只是王爷们的兵和在一起那么多。现在的六个王爷十七路诸侯,各个拥兵自重,你不认我,我也不认你,打来打去。我们多少武士都在打来打去里面无辜地死掉了?有多少像九王爷一样的忠勇之士被诬陷而死?他们若是组成一股军队,有什么国家是他们打不下来的?!人心散乱,都争着权和力,我们大秦最大的敌人,就是我们自己啊。”
叶勋看着皇帝并不说话。
“墩子,如果让你来做这个皇帝,你会怎么办?”皇帝忽然问。
“看谁不爽统统拉出宰了。”叶勋回答得直截了当。
“所以你永远只是个痞子大祭司啊。”皇帝由衷地笑了笑,他的面色忽然又凝重了下来,声音在观武台里回荡着,“我们的出路就只有吞并更多的土地啊!西有烟江诸族,东南有南夏这只沉睡的老虎?我们只能够想办法要更多的土地给王爷们更多的权力,这样人心就齐了啊,人心齐,我们大秦就是曾经的秦武啊,没有人敢和我们反抗的。就像你说的,看谁不爽,一句话,拉出去宰了!”
叶勋呆呆地看着皇帝,生平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皇帝的眼睛亮得逼人,脸上泛起了血色,即使他压低了声音也压不下骨子里那股亢奋劲儿,这个皇帝就像是无数年轻人渴望征战那样,血管里有股热腾腾的激流。
“可是没有王爷支持你,支持你的人,都不在了。”叶勋当头一棒刺痛了皇帝的痛处。
“不,你的话不对,我们有盟友啊,我们有何我们目标一样的人啊,他们是……”皇帝的声音突然断掉了,一同断掉的,还有远处练刀的百里子鸢的哼哈声。
叶勋顺着皇帝的目光看过去,像是有晴天霹雳砸中了他的脑门。
“皇……皇上!”叶嫣儿捂着嘴。
百里穹图以惊人的速度跳下观武台朝百里子鸢飞奔过去,百里子鸢昏死在木垛边,手指僵硬地握着狼锋,分都分不开。
“墩……墩子,快叫御医啊!”皇帝抱起自己的女儿,他眼里燃起熊熊的大火。
“遵旨!”叶勋和叶嫣儿一边奔出演武场一边回头喊到。
“快!”皇帝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面有刀在绞割,“子鸢!子鸢!你醒醒!我是阿爸啊!子鸢!子鸢!”
“咚”的一声,百里子鸢手里紧紧握着的狼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皇帝感觉她的身子开始僵硬发凉起来。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从演武场里传遍了整个皇宫。
“公主……”奔跑中前去传唤御医的叶勋回头看着身后的演武场,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嘀嘀咕咕地朝御医馆跑。
“是瞳术的副作用反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