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佣人过来耳语,说他家老爷在书房等我。
我即刻过去。
“叔叔找我?”我掩上门,他面朝书架,背对我。
“颦颦,”曾叔叔转过身来,“叔叔是喜欢你的,但对君豪亦抱有更大希望。”
“叔叔在说什么?”我笑着问他。
“那个腾达建设的二小姐还未婚配,君豪一向喜爱建筑,叔叔觉得他二人更合适。至于你……”
“我与曾府现已门不当户不对?”
“聪明如你,与你相比,君豪实在朽木不可雕。”
“叔叔您多虑了,君豪与我坦坦荡荡,我们只是朋友。”
“你爱兰博基尼,他就随手丢了他的玛莎拉蒂。”
“他喜欢的是车,不是我。”
“他为你奋发图强。”
“你说过,他喜欢设计。”
“他带你去看了他母亲。”
“我与阿姨也算旧相识。”
“前一日,君豪来找我,恳求我待他一毕业就向你父亲提亲去。”
我再说不出什么。
“叔叔,我对君豪只像弟弟一样。”我说明心意。
“可他不这么想。”他要永无后患。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不知如何是好,“我保证再不跟他见面好不好?”
“听说你们家在上海还有几处房产。”
“是,我外婆留给母亲的别墅,如今用来出租。”
“你也在上海生活过一段时间。”
我听懂了。
“叔叔,我也打算过些日子去那里寻个工作好好生活。”
我告辞离开。
“颦颦,你父亲那里,叔叔会倾囊相助。”
“多谢叔叔。”我推门出去。
我不恨他,真的,一点也不恨。
如果我是他,我也要自己的儿子寻个与自己家身份相当的媳妇来。
君豪从人群里穿出来。
“可找到你了,”他拉我过去,“我妈妈来也,你也过去看看。”
我笑着点头。
曾王素琴来了,而芝芝也在不远处喝着香槟酒。
文锦与他父亲谈谈笑笑。
我祝愿她不要成为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自己还是有些喜欢她的。
父亲有曾叔叔助力,公司起色明显,他总算不用夜以继日替公司烦恼。
我们用着晚餐,父亲与母亲闲话家常。
“曾某真是侠士,我也喜欢那个君豪。上次颦颦毕业派对还送了根红白钻石项链给她,他年纪只比颦颦小两岁,我倒是喜爱这个孩子的。”母亲笑眯眯。
她心中那些小九九,早似司马昭之心。
对于这些,我通常是直接屏蔽掉。
“女儿我还想留几年在身边的,你早早断了这些有的没的。”
“我在她的年龄,早已有孕。”
“今非昔比。”
“女子值钱的时光不就是这几年而已吗?”
“志不同不相为谋。”
父亲不再说话,我也在一旁三缄其口。母亲自觉没趣,也乖乖闭了嘴。
阿荷端了山药鸡汤来。
“她就是蒋嫂的女儿对不对?”父亲问母亲。
“是……”母亲答得亦不耐烦。
“眉宇间竟和志晖有些相似。”父亲咕哝。
“你也瞧出来了对不对?”母亲又来劲了,“我早就瞧他俩有夫妻相了。”
估计母亲就是在此刻下的决心一定要撮合这门亲事,阿荷与蒋嫂当然求之不得。但是志晖的意见没人知晓。母亲要父亲去做好志晖的工作。
“你真会没事找事。”父亲看着报纸别到一边去。
“蒋嫂在我们家多少年了?如今要你为人家做点小事都不肯?”母亲激将。
父亲莫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志晖,没想到志晖一口答应。
志晖从书房走出来,我站在走廊一边。
“志晖,一定要幸福。”我说。
志晖微微笑,朝我点点头。
将志晖交与阿荷我是放心的,阿荷待他比对她自己都好。至于志晖心里有谁,这都不会影响他们两人相敬如宾、白头到老。维持婚姻对于某些人来说是登天难事,但对于他们,从来都是简单易行的。
志晖与阿荷的婚礼由父亲操办,他与母亲亦顶替了志晖高堂之位,喝了新人的敬茶。母亲送了一对龙凤镯给阿荷,蒋嫂笑得合不拢嘴。我亦在旁边微笑,替二人鼓掌祝福。
君豪的电话进来,我走到一边接听。
“你在哪里?”
“今日志晖大婚。”我说,随后报上酒店。
“你是要自己下来还是我去请你下来?”君豪口吻不善。
我识趣,说自己十分钟后在某路口等他,那头即刻挂上电话。
我寻了借口向母亲与蒋嫂告假,新人正被宾客捉弄,频频饮酒,无暇顾及我。
我下电梯,赶到路口。
五分钟后,君豪的兰博基尼停在我面前。我上车,他驱车向前,未和我说一句话。
君豪载我到郊外,我们下车。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问。
“你要去上海?”他反而问我。
“是。”我答。
“去做什么?”
“工作,现在世道艰难。”
“你父亲已东山再起。”
“你也说是我父亲的,不是我。”
君豪有些凌乱,双手抱住后脑勺又放下:“林颦颦,我父亲赶你走的是不是?”
“谁教你乱说的。”
“那日他生日会,佣人说见你进了我爸爸书房里。”
“我去感谢他。”
“感谢?”君豪不置可否,“他是我父亲,他的为人我比你更清楚。”
“所以呢?”
“你不用走,你根本不用去管他,你只要听我一个人的话。”他盯着我,“颦颦,我喜欢你。我们一起去英国生活好不好?”
“私奔啊?”我竟笑了出来。
“随你怎么说,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眼前的君豪,不就是曾经的自己吗?
除了爱情,其他什么都可以不去要。
“可我不想跟你走。”我坦白,“我不爱你。”
君豪愣在那里。
“君豪,若枪林弹雨我愿挡在你前头,但我无法让自己穿着蕾丝内衣趴到你身上去。”
君豪面如死灰。
我走了,他还在原地。
在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注定是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