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前进谗,三人成虎,这个情分难免会生分下去。
所以,相公现在最要紧的是侍奉架前,不给小人以可乘之机。
可是,身为国之柱石,建康这边的江防却是离不得相公,不如现在接朝廷六部和官家还都建康。否则,一旦官家正式下诏定都临安府,大事晚矣。
……
王慎现在不过是小小的一个黄州防御使,妄议朝政已是大罪,更何况这事还关系到国都。若是叫别人知道,麻烦就大了。
杜束自然知道这等机密大事的要紧,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杜充将信又抓了回去,冷冷道:“王慎的胆子不小吗?嘿嘿,他让老夫迎官家还都,这是将我架在火上烤。一个不小心,大伙儿都是粉身碎骨的结局。险,这是在行险啊!你说,老夫会答应吗?”
杜束喃喃说:“侄儿不知道,侄儿不知道。”
杜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王道思此计却是破局的好法子。如果真弄成了,老范的宰辅位置说不好要让给老夫。至于秦桧,他又算得了什么。一个南归之人,无根无底,所依仗的不过是和议之策。若是老夫大权在手,官家要和议,好,我就和议;官家要打,咱打就是了。”
“最妙的是,这建康老夫经营多年,根基稳固,真有事,官家也会问政于我!”
是的,建康府是他杜某人的地盘,当地驻军也都是杜充的人。到时候,谁想动他杜相公,怎么也得考虑考虑后果。
赵构只要一还都,以大宋朝的政治体制,虽说做不到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影响朝政走向还是可以的。
杜充突然走到茶炉前,将那封信塞进红泥小火炉里:“说不得,此事要试上一试。”
有火光一闪,厅堂中大亮。须臾,又暗了下去。
杜束突然有种将要窒息的感觉,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叔……叔父……”声音颤得厉害。
“没个出息的,咱们杜家的子弟都是如你这样的废物,在大事上没有静气。”看到杜束的模样,杜充大为不满;“若你能有王道思的两分本事,我也要高看你几眼。”
杜束:“道思文武全才,侄儿如何比得上?”
“也对,你跟在王道思身边,他立了什么功劳,封官晋爵,朝中有我在,终归少不了你一分。”杜充满意地点着头:“王慎啊王慎,老夫当年收入你入门,倒是得了一珍宝了。约之,江汉大捷的事情你知道了?”
杜束:“回叔父的话,侄儿这一个月都在乘船,却是不知道,方才也是听管家说的。”
“从黄州到建康才多远点水路,你竟然走了一月,只顾着嬉戏玩乐,真是个不成器的。”杜充冷着脸教训了他几句,最后道:“罢了,我也不指望你能成得了什么事。王道思果然能打,这才去黄州一年不到,竟将整个江汉都平定了,老夫也是面上有光。我已经上表为王道思和你请功,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你先在府中住下,等到旨意之后再回黄州。”
杜束小心问:“是,叔父,却不知道……”
杜充不满地一挥手:“你是不是想问要升什么官儿,下去吧,老夫怎么可能亏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