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究的是阵而后战,对于阵形有一种固执的迷信。
不得不说,这三万人整齐排开去,当正是黑压压一大片,显得异常严整。
只是,部队的士气好象不怎么样。
在碧蓝的天空下,他们身上的战袍铠甲非常醒目。从后面看过去,士卒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上又脏又臭,就连剃得光秃秃的头皮上生出了一层头发茬也顾不得打理。
其实也是没办法,金人两路入寇江淮,孔家军星夜南逃,可说是把所有的家当都丢光了。一路烧少,靠抢劫勉强度日。蕲州虽大,可都是山区,穷得厉害。部队一日能有两餐就算不错了,自谈不上营养。
再这么下去,若是拿不下王慎,过得一阵子,大家都要饿肚皮了。
见孔贤说话,中军大旗周围的将士都小声骚动起来,低声嘀咕:“是啊,军主好歹也说一声,多少给些,大家是苦透了。”
“这没有犒赏,仗怕是不好打。”
“王道思实在太厉害了,他人马虽少,但这一战打起来怕是不那么容易。”
“对对对,应该有一场恶战,不给够赏赐,末将怕就怕士卒们顶不住。”
“少将军说得是啊!”
想起王慎过往的战绩,想起他二十骑前来炫耀武力时展示的本领,大家心中都有点慌。
……
“小畜生,你究竟是姓孔还是姓王,都这个时候了,还来乱我军心!”孔彦舟大怒,提起大枪就要抽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有两骑斥候飞奔而来:“禀军主,泗州军已经过了巴河,正向我军扑来,距离,十里。”
孔彦舟顾不得责打儿子:“继续侦察,各军将领,立即下去掌握部队。”
“是!”帅旗下所有的军官都骑了马奔回阵中。
……
“禀军主,泗州军距我六里。”
……
“敌距我四里。”
已经能够看到大团腾起的烟尘,接着是哗啦的整齐的脚步。
孔彦州心中奇怪:“不是说姓王的手下只有五千人马吗,缘何偌大声势。传我命令,让士卒们着甲。”
“是!”
“着甲,着甲!”军官们的叫喊声在原野回荡。
轰隆声中,三万人马同时站起来,互相帮忙穿着盔甲。宋军铠甲都重,不可能始终穿在身上,否则这支营养不良的军队非累死不可。在行军途中,所有的铠甲都要脱下来放见铠甲包子里背在身上或放在车上,今日也不例外。
一时间,孔家军密密麻麻忙成一片,他们在平原上铺开去有两里地方圆,黑压压如同忙碌的蚂蚁。
不得不说,孔彦舟的部队毕竟是宗泽当年的嫡系,还是很能打的。不片刻,就已经整顿完毕,又恢复了安静。
“敌距我两里!”
烟尘更大,大地也在微微晃动,有轰隆声一阵阵仿佛是敲击到人心里去。
“骑兵!”一刹那,所有人心中都产生了这个念头:“是的,只要骑兵才能有这样的威势……该死的,王慎有骑兵!”
靖康国耻之后,女真人又越过黄河攻打过河南一次,还好在宗泽的指挥下顺利地将金军赶过了黄河。不过,那一战骑兵的厉害,大家可都是见识过的。
此刻听到远处的动静,王慎的骑兵应该不少。
想起铁骑集团冲锋,大家都是头皮发麻。
“直娘贼,姓王的有骑兵,起码上千。”孔彦舟骂了一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一仗怕真是不好打了。他紧了紧手中的大枪,正犹豫着是不是许下赏格,将府库中的钱发点给大家。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孔贤突然声嘶力竭地叫起来:“王慎,恶虎王慎来了!”
这一声喊得凄厉,不但让中军大旗下的将士一阵骚动,就连孔彦舟也被他吓了一跳。
站在小高地上放眼望去,泗州军还是没有出现。
只二人二骑独自奔来,仿佛是突然从地平线上跳出来一般。
只见,最前面是一个身材高大,手提一把修长大刀的,背背大弓,全身被铠甲包裹的骑士正镇定向前。
在他身后是一个擎着红旗的卫兵,大风中,红旗招展,上面有一条黑虎正张牙回旋飞舞。
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仿佛间,让人如同看到一头刚苏醒过来的愤怒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