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拔离速一耸肩,将兀术的手撞开,喝道:“兀术,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不爽利,这仗该怎么打,老子不比你更清楚。”
“好好好,我就在这里等着。”
上了船之后,拔离速心中大为不快,他站在船头,不断挥手。
五百骑兵同时划动船桨,二十条大船吃力地朝长江上游移动。
二十条大船,每船二十来个女真骑兵,外带二十匹骏马。为了减轻吃重,所有的骑兵都将扎甲留在大营里,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皮甲。身上的武器也减到最少,只一张弓,一壶箭,一把刀和一柄长兵器。
即便这样,船还是深深吃水,江水都没到船舷了。士卒们每划一次船桨,就有浪花拍上来,拍到大家身上。
转眼,所有人都一身津湿,水淋淋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逆水行船,又不习水行,这一路行去,却是无比艰难。
有沉重的呼吸从队伍中传来,女真骑兵们都大张着嘴,将一口接一口白气喷向空中。
但至始至终,却没有人说一句话。就连船上的战马也紧闭着嘴,轻轻抖着棕毛和尾巴上的水滴。
对岸,火光冲天,杀声、喧嚣声冲天而起,就有士卒忍不住将头一侧定睛看去。
“扑通”就有人不小心跌下水去,发出一声惨叫。
立即有有人乱糟糟伸出手去想拉,船打横了,要顺水朝下飘。
拔离速喝道:“不要救,快快快!”他抢过一把船桨,刺进水中,用尽全身力气一拨,身上的肌肉坟起,身上的衣服仿佛要被撑得爆开,这条大船竟被他划得掉过头来。
“一刻也不等耽搁。”他的声音在宽阔的江面上回荡。
而那个落水的士兵先前还在水中大声呼救,转眼,身上的衣裳和铠甲吃水,就慢慢地沉了下去,显然是再也活不成了。
江面已经被大火映红,看到水中那冒起来又沉下去的脑袋和双臂,却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拔离速两条手臂因为用力划桨变得又硬又酸。
同时,头发、衣裳也被江水彻底浸透。可是,他身上却热得厉害,整个人都仿佛要燃烧了。
“光当……咕咕……”突然,船猛地一顿,船底好象撞到什么,接着就在巨大的惯性下朝前滑行。
这使得船上的士兵们同时朝前扑去,五百匹战马发出兴奋的长嘶。
“到了,到了!”
“拔离速,宋狗中军大营!”
有士兵大声呐喊:“马家渡上渡口!”
完颜拔离速直起身子朝前看去,眼前是一片火光冲天,人影纷乱的军营。
没错,这里就是马家渡的上渡口。因为已经有很多年没人使用,长江流经这处时所带来的泥沙淤积,在营前形成一片长长的浅水滩涂,船狠狠搁浅了。
士兵们纷纷跳下水去,用力推动战船,却如何推得动。
见江水只没到他们的胸口,拔离速哈哈一笑,猛地翻身上马:“驾!”
愤怒的战马从船上跃进水中,卷起一团水花。
“不用费那劲了,弃船,发起冲锋,必胜,必胜!”
他用尽全身力气呐喊。
船上的士兵纷纷上马,也跟着跳下水,奋力朝岸上扑去。
长长的浅水滩涂,连天浑浊巨浪。
五百骑如电前冲,宛如从深渊里突然跃出的恶魔。
……
在真实的历史上,建康马家渡之战,杜充先是听说金军李成部抵达长江北安,兵马疲乏,士气不振,以为有便宜可占,于是就令留守司主力全进渡江决战,想要吃掉这股敌人。
却不想李成军极为顽强,战事陷入焦着。
到下午的时候,兀术带主力赶到,击溃宋军。
仓皇渡江逃走的宋将二十条大船丢在了北岸,靠着这些船只,女真人先是以一部渡将攻击马家渡。宋将王民、张超占据码头高地的有利地形,以神臂弓押阵,大量杀伤敌人。
二十条战船一次只能运送一千人马,金军兵力不足,受到打击之后,只得黯然撤退。
接下来几日,金人不断进攻,宋军也派出战船和敌水战,小有战果,倒是将马家渡守住了。没有办法,金军只得做出要假装撤退的样子,宋军被兀术骗过,防守松懈,金军间谍得知南宋军队无备,在晚上乃乘二十艘船渡过马家渡夜袭,留守司军队大溃。
靠着这渡河的一千部队,女真又在野战中击溃宋军大队。
于是,杜充逃跑,王燮不战而退,建康陷落。
堂堂五万留守司军队竟然让一千女真人打得失魂落魄,可见这一时期的宋军在经过开封内讧和从千里大撤退后已经烂到何等程度。
和真实的历史比起来,在这一时空,建康形势更加恶劣。
首先,留守司主力过江之后遇到的是耶律马五,不但兀术主力赶到就被契丹人彻底打崩。丢在北岸的战船不是历史上的二十艘,而是翻了一番。
而兀术在今晚的夜袭中更是兵分两路,一路由耶律马五率一千步卒进攻马家渡下渡口杜充所在的前军,另外一路则更是有完颜拔离速这个悍将率五百拐子马攻打上渡口的留守司中军。女真兵力增加了五百不说,还都是军中最最精锐的拐子马。
历史的已经不按旧剧本来表演了,而正在下渡口鏖战的王慎并不知道马家渡其实有上下两个渡口,并不知道金军手头的船只比史书上记载的更多。
此刻的他已经将最后的预备队都押上去了。